血液滴答滴答混入海裡，将灰藍色都染成一片淺紅。

“嘶。”

林引青覺得自己的魚尾巴也有點痛。

他下意思放輕了擺尾的幅度。

而就是這麼輕微的動靜也引起了少年的警覺。

“誰？！”

叢燚停下動作，他的背上已經是一片冷汗，疼痛讓他的腦袋都有些空白，但是在聽到那完全不同于海風的聲音時，一邊棱角尖銳的碎屍已經被他緊緊握在手裡。

林引青看清楚了他全部的動作，覺得自己不回應被逮住的話，那個鋒利銳角劃開的就是自己的脖子。

于是叢燚看到一個圓乎乎的腦袋從海面上探出來，對方的臉蛋看起來比他還要蒼白，扯出一個有點僵硬的笑容。

“是崽崽呀。”

叢燚眸色一沉，他沒有放下那個尖銳的石塊，反而朝林引青笑了笑。

“過來。”

林引青：“……”

不敢動，完全不敢動。

“可以不過去嗎？”

按照叢燚以前的說話習慣，他這個時候一般都會反問一個“嗯”，大概是上次這個小家夥聽到那個字的反應有點激烈，那雙空洞的眸子再次從他的腦海裡浮現。

叢燚嗤笑了一聲。

算了，一隻膽子還沒珍珠大的鲛人幼崽。

他扔掉那個石頭，道：“随你。”

林引青咽了咽口水，往上爬了一點，這裡的礁石沒有高，他還算輕松地将自己的魚尾巴拖上了平面上，一些沙礫摩擦都讓他的尾巴傳來一陣刺痛感。

也不知道這人怎麼這麼爽快，就跟殺魚似的。

叢燚看着這個幼崽傻愣愣望着自己尾巴樣子，心情愈發糟糕。

那些熟悉的讓他厭惡反感的話就要說出來了吧。

“醜死了，尾巴怎麼是黑色的啊。”

羽蛇族追崇鲛人，于是越淺淡的顔色越受喜愛尊重。

“光秃秃沒有一點羽毛，果然是雜種。”

他的目光落在小鲛人整齊皎皎的尾巴上，一個拇指大小的石頭被他的輕輕挑起來，漫不經心地抛玩着。

他歪頭看着似乎有話要說的小幼崽。

輕聲道：“你準備說什麼？”

“啊？”

這人竟然知道他要說話。

林引青怕對方以為自己有利可圖才關心他，又怕對方覺得自己可憐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道：“要不我給你吹一吹？”

叢燚：“？”

空中的小石頭一下子落在地上，不知道滾落到哪裡去了。

叢燚垂下眸子看着已經爬到他尾巴邊的幼崽，語氣輕的不像話，“什麼？”

林引青已經決定好好抱大腿了，這幅身軀回到龍島回到加徳爹爹身邊的希望絕對不能放棄。

于是他找了一塊看起來沒有那麼血肉模糊的位置輕輕一吹。

勢必要将自己的關心吹進對方的心湖。

微風輕輕吹過，一個鱗片直接騰空而起。

林引青：“！！！”

他手急眼快趕緊将那片鱗片合上。

對着叢燚露出一個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叢燚看了他一會兒，側頭，道：“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