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孩子是無辜的……”張管家皺着眉歎息,還想再勸。
他在江家數十年,倒并不是對男主有多同情,而是現在江淮瑾的地位還不穩固,如果今天的事情被傳到了外人耳中,很有可能會造成不利的影響。
江淮瑾冷淡的掃了他一眼,年過半百的管家冷不丁打了個顫。
他的目光如寒夜中的冰錐,連他這樣看慣生死的老人也不由得感到畏懼。
“把那小子拖過來。”他冷聲命令道。
張管家低下頭,轉身走上二樓。
不一會兒,管家便抱來了一個八歲的男孩,江淮瑾定睛一瞧,隻見是個很瘦弱的男孩,渾身血痕,很是狼狽。
分明是個八歲的男孩,卻和五六歲的孩子沒什麼區别。瘦削的手臂暴露在外,滿是猙獰的血痕。可見,這幾年裡陸宇深沒少被折磨。
此時的他正微微顫抖着,卷翹的睫毛劇烈的抖動,小心翼翼地縮在管家的懷裡,生怕又觸了江淮瑾的逆鱗。
江淮瑾義憤填膺:“這個原主簡直是個禽獸,他怎麼能把主角打成這樣?我連他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系統沉默良久,道:“......他是閉着眼的。”
江淮瑾:“……”
管家見他沉默着不說話,頓時心提到了嗓子眼,抱着陸宇深的手不由得抖了抖。
空氣間靜谧下來,氣息微冷,猶如凝冰。
江淮瑾淡淡地撇了他一眼,冷漠地開口道:“把他放下。”
管家照做,将陸宇深放在地毯上,然後退到一旁。
小孩仍在顫抖,眼睛深深地埋在了額前的劉海裡。
江淮瑾心裡犯了難,他可沒有原主那樣的虐/童/癖。但是系統拿電擊威逼利誘,他當然也不想被變成電鳗。
于是他翹着腿靠在沙發上,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笑,說道:“過來。”
小孩依舊不敢擡頭看他,但卻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于是他從地上跪着爬起來,小心翼翼地挪到江淮瑾面前。
“啪——”
江淮瑾猛地将茶幾上的玻璃杯摔在地上。
小孩被吓了一跳,身體猛地一顫,睜開了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驚慌失措的看向江淮瑾,像一隻受傷的小獸。
他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但身體已經産生了應激反應,畏懼江淮瑾做的一切動作。
江淮瑾放低聲音問道:“害怕嗎?”
陸宇深下意識地點頭。
接着他把桌子上殘留的文件扔到他臉上,面色無波無喜地繼續道:“認識上面的字嗎?”
小孩的目光停在紙上,顫抖地繼續點頭。
“念吧。”江淮瑾換了個姿勢,慵懶的倚靠在沙發上,猶如君臨天下的帝王,睥睨着眼前的一切。
陸宇深的眼淚大把大把的掉,畢竟還是一個八歲的孩子,根本無法準确判斷江淮瑾此時的性情,這樣喜怒無常的态度無限放大了他的恐懼。
可是男人的命令他不能不遵守,以往的前車之鑒強迫他擦幹鼻涕和眼淚,蹲在地上念起了紙張上的内容。
沉默的客廳裡隻有陸宇深一個人略帶哽咽的聲音。
江淮瑾盯着陸宇深,一雙眼睛像是在審視犯人,良久,才冷笑道:“知道為什麼你會挨打了嗎?”
陸宇深小幅度的點了點頭。
“想回家?”他輕蔑地說道。
陸宇深沒有動作。
年幼的孩子明白,這個人不喜歡他的父親,也不喜歡他,甚至想殺了他。
“明天是你父親的忌日,去看看他,回來再告訴我,你的答案。”江淮瑾伸了個懶腰。
陸宇深沉默的盯着冷冰冰的地面,眼中似有銀光劃過,他安靜的點了點頭,猶如順從的奴隸,又像是收斂了爪牙的狼。
“滾吧。”他擡腿踢了他一腳。
後者一聲不吭的從地上爬起來,踉跄着走上二樓,消失在拐角。
一旁的噤聲的管家這才走上前,輕聲問道:“先生,這孩子還要留下嗎?”
江淮瑾的性格他也不敢揣測,所以自從前任家主去世後,管家就更看不懂他了。
不過毋庸置疑的是,江淮瑾絕對是一位殺伐果斷的人。他不認為留下陸宇深是個好選擇,就像在自己身邊埋下一個隐患。
他看着地上的報告,很難想象這個才八歲的孩子就能逃過數位保镖的監視,甚至差點報警成功。這樣的後患一旦成長起來,隻會變得更加棘手。
于是,他斟酌着話語正想再勸勸,就見江淮瑾站起身來,冷漠的命令道:“管好你自己。”
管家微微一愣,他當然不知道面前的江淮瑾已經換了個囊子,他壓根沒打算斬盡殺絕。
“給他找個醫生,免得死了髒了我江家的地。”說完這句話,他轉身便回了房,重重的關上房門,發出劇烈的聲響。
徒留管家一個人風中淩亂。
二樓的拐角處,陸宇深靠着牆,稚嫩的臉上是不屬于孩童的神色,既有恐懼也有仇恨。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将手緩緩收緊,在白皙的臉上劃出一道極深的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