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高湛就看着喬懷潇忙前忙後,絲毫不顧忌自己的身體,隻向郎中問躺在床上人的安危:“她怎麼樣了?”
“心胸躁動,心悸怔忡,這是受到了多大的驚吓。”郎中搖頭,“悲怔過渡,近七日都要小心照顧,千萬不能再有這麼大的情緒起伏,否則心序失常心脈有損,時而沉默癡呆,時而喧擾不甯,就成了我們常說的癫狂了。”
羅大娘緊閉雙眼,眉頭卻是緊緊皺起,喬懷潇看得心裡不是滋味,“還請大夫開些甯神的藥方。”
郎中打開随身的藥箱,“這是當然,我再給她施針,待會她就能醒了。”
喬懷潇點頭,看見了走進來的喬高湛,臉色陰沉的吓人,她動作一頓,讓侍從照顧羅大娘,跟着喬高湛朝後院走去。
“今天你去正好碰波利人燒殺搶掠?”喬高湛仔細打量着喬懷潇。
“我沒受傷,真的,多虧了爹給我的那柄長劍才是。”喬懷潇抿了抿唇,“這事娘知道了嗎?要是她還不知道的話,不如就先别……”
她話音剛落,陶蔓就急匆匆的趕到,“先别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你難道還想瞞着我嗎?”
她的身後是抱着劍的陳所得,朝喬懷潇拼命搖手。
“我雖隻是一個内宅婦人,但倒也知道大是大非,那些賊匪就該殺了幹淨!”陶蔓走到喬懷潇的身前,“但你是我親養的,我再了解不過,你總是太過冒進,這些年來你走南闖北我可曾阻攔過你,但你有時候太不知輕重了些,我與你父親隻有你一個,難道你不事先與我們商量了再行事嗎?要是你出了好歹,要我們可怎麼是好。”
喬懷潇少有的說不出話來,頓了頓,“時不待人,有些時候總是事急從權的。”
“頂破天的事,自有那些該擔當的人去擔當,你總要為自己想想,為父母想想。”
喬懷潇腳尖撚着地上的落葉,不見先前的運籌帷幄的樣子,但落在陶蔓眼中,就是沒有聽進去的樣子。
她早就細細問過陳所得了,知道了喬懷潇在吳城和慕安時的所作所為,遠比她那日歸家輕描淡寫說的驚險多了,今天和波利人正面對上,又想輕輕揭過,膽子實在是太大了,陶蔓氣極,指着她,“從今天開始,你不許離開長平,一步都不要踏出城門,什麼生意什麼波利,通通和你沒有關系。”
陶蔓看見了陳所得手上的長劍,眼皮一跳,“這劍你也别想再拿出來!”她扯過劍,看一眼都嫌棄的扔到身後侍從的手上,轉身離開。
陶蔓的餘威在回蕩,好一會兒都沒人說話。
“你母親也是擔心你,為了你好。”喬高湛上前一步,拍了拍喬懷潇的肩膀。
喬懷潇一聲不吭,和陶蔓反方向離開了誠義堂。
喬高湛看左右看看她們兩個的背影,歎了一口氣。
陳所得看着侍從抱在懷裡的劍,又看看遠去的喬懷潇,一跺腳,追了上去,觑着喬懷潇的神色,“小幫主,夫人就是這樣,你别生氣。”
“我沒生氣。”喬懷潇加快腳步,“羅樹是不是先一步送到了雁館?”
“是啊是啊。”陳所得點頭,“是要去看羅大哥?他确實傷得挺重的。”
太陽在街的另一頭,漸漸有落下的趨勢,喬懷潇朝着雁館的方向走去,她确實沒有為陶蔓的話而感到生氣,而是有些傷心。
她主動出擊,擊退敵人,救回那幾個孩子,難道不是一件值得被稱贊的事情嗎?為什麼她的身邊沒有一個人誇贊她的勇氣呢?
就算倒回去說最開始,她決定孤身去追汪成連,她不也解決了他制造出來的麻煩?吳錦和馮萬季的嚣張貪腐,她也不設局使得他們身敗名裂了嗎?
喬懷潇一直覺得這些成功的結果足以說明一切,但她卻在今天發現,即使她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卻沒有得到很多的認同,王羌包福的父母沒有感謝,慕安百姓會将一切歸功于謝昱行,而她永遠在背後不被看見,有時就連父母也并不能理解她。
喬懷潇不覺得生氣,隻是有點感到傷心。
她站在雁館的大門前,有一絲的猶豫,不過下一刻,大門漸開,遲徹鋒利的眉眼映入眼簾。
遲徹的眉眼在看到喬懷潇的那一刻變得舒展開來,“聽說你今天擊退了波利賊人,真是厲害!”
“波利人不是騎術精絕嗎,你可要給我說說,你是怎麼打得他們節節敗退的。”
喬懷潇為自己剛剛心中的晦暗感到慚愧,臉色一紅,揮揮手走進去,“還好我帶了劍去,波利人騎馬作戰的優勢在于居高臨下先發制人,但是若是近戰,馬腿終究無法防護,要先斬馬腿後斬人,我想用刀或斧效果會更好,遠戰就可用劍用弩。”
喬懷潇看着遲徹認真聽她所說,心中陰霾散去,甚至十分大度的提到了謝昱行,“不過也說不上是我擊退的他們,後面是謝昱行帶兵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