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桃轉過身,看着章林一安靜的臉龐,覺得好笑,不禁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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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真桃又煮了點米湯,兩人喝過後,就一起往鄉裡去了。
今天是鄉裡各個手工業合作社手藝人報到的日子。
從章家村到鄉裡的路程并不算遠,差不多一個小時就走到了。一路章林一都沒說話,真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以為他在生氣,也不好意思開口,也不知道說什麼,隻好也不說話,兩人就這麼一路無話地走到了鄉裡。
進鄉後,兩人徑直往鄉政府去,剛走到街口,就發現前方的大路已經被堵的嚴嚴實實,裡面人群紮堆,吆喝聲鼎沸。
他們來的巧了,今天是鄉裡的集市,應該也是年前最後一場集市。
真桃望着前方,還要想從哪條小路穿過去,旁邊傳來章林一的聲音。
“逛不?逛吧。”章林一一改方才淡漠的神情,看着真桃,眼眸都亮了幾度,就像魚兒遇了水,他自問自答,也不管真桃要不要去,抓住她的手就往集市裡去了。
年前的集市,賣什麼的都有。有菜,有土豆,有大米,還有一些小商品,棉鞋、鞋底,布料啥的。馬上就要過年了,幾個老頭正在一個角落揮筆,在紅紙上寫對聯。
集市的人是真不少,到處擠的團團轉。章林一像第一次趕集,興奮又開心,嘴角一直向上勾,完全忘了自己是來什麼的。
他擔心來往的人會撞到真桃,将她圈在懷裡,兩個人像連體嬰兒,每走一步,都惹得旁人嬉笑。
章林一個高,眼睛四處看,忽然一定,圈着真桃走到一個賣頭飾的攤子跟前,指着在一圈細長紅布中的一個銀色發卡,說:“這個,拿來看看。”
真桃一看,吓一跳,連忙推脫道:“别拿了,我不要。”
賣東西是個小年青,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銀色發卡,很是得,拿起發卡,說:“您可真會看,這是上海的那些電影演員戴的,知道嗎?電影看過嗎?”
章林一不管真桃拒絕,拿過發卡,就往她頭上戴,也不搭小年青的話,戴在真桃頭上,看了眼便問:“多少錢?”
“五毛。”小年青擲地有聲。
“兩毛。”章林一又将發卡換了個位置,一手抓着真桃的手,滿意地點了點頭,果斷說出自己的價格。
“這可是演員戴的樣式,三毛。”小年青伸手比出一個三。
“兩毛。”章林一絲毫不讓步。
“我不要。”真桃還在拒絕,想把發卡取下來,但手被章林一握着,動不了了。
小年青年看着,心想兩人莫不是在唱雙簧,但又擔心這單生意了,定定看着章林一,一咬牙,說:“您眼光好,兩毛就兩毛,我好東西多着呢,以後要常來!”
章林一一笑,說:“行。”說着從胸口掏出幾張錢,抽出一張兩角遞了過去,然後圈着真桃離開了。
真桃卻很生氣,氣道:“我都說不要了,你很有錢嗎?這些錢留着買點吃的不行嗎?”
她不知道章林一是不是出去了幾年,見過了好東西,而且也闊綽慣了,但這些年,大家飯都不夠吃,他們還買些不值當的東西,是真不該,真桃是真舍不得,而且她發現章林一真沒有一個成家人該有的樣子。
章林一卻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毫不在意地說:“好看啊,你戴着很好看。”
真桃聽着更是一肚子的氣,反問他:“好看的東西多了,你都要買嗎?”
章林一還是笑,搖頭,說:“不啊,你戴着好看的才買。”
真桃:……
真桃忽然想到昨晚的事,停住腳步,問他:“你沒生氣了?”
章林一沉浸在真桃戴着真好看的情緒裡,摸不着頭腦,問:“我生什麼氣?”
真桃看着他,他臉上沒有一絲隐藏的情緒,看上去是真沒有生氣。真桃抿了抿唇,說:“沒什麼,”然後指着頭上的發卡,說:“以後,不許再買這些了,知道了嗎?”
真桃往前走了一步,忽然又轉身,章林一剛跨出一步,縮了回去,就聽到她再次強調:“什麼都不能買了,知道了嗎?”
章林一還沒搞清情況,隻知道真桃收下了發卡,想不到什麼生氣不生氣的,一把将她圈住,開心地直點頭。
最後,兩人又買了一副對聯,這回真桃倒沒反對,因為他們結婚了,有了小家,房子也翻新了,全家也在一起,馬上過年了,應該要讨個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