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桃呼了口氣,趕緊跟了過去。
“李紅,對吧,這灰色的布料是你的。”
“譚芳,藍色的布料,沒錯吧?”
吳玉蘭跟她們一一确認,真桃在旁邊接過布料,然後接再過吳玉蘭寫好的紙條,包裹在一起。
很快就記好了,幾卷布料也被真桃規規整整地放在了案闆邊上。
“麻煩跟章師傅說一聲,我們半個月之後來取啊。”幾個女人往外走,但話是對着吳玉蘭說的,根本沒看真桃一眼。
真桃還是笑着将人送到了門口,說請她們放心。
待幾人離開,吳玉蘭一轉身,挺了挺胸,往店裡走,邊走邊大聲問:“你居然不會寫字?沒上過學嗎?”
“沒有。”真桃也不否認。
“掃盲班沒上過?”吳玉蘭逼着問,像是要看真桃的笑話。
真桃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說:“沒有。”
吳玉蘭被真桃的真實和坦誠噎了下,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雙唇抿了抿,眼珠一轉,又吊着眼梢看人,用一副似在安慰,實則挖苦的語氣說:“沒上過學的多的是,也不缺你一個啦,不過那你怎麼搞?你字都不認識,在這裡能幫章林一做啥?”
她絮絮叨叨不斷,也不給真桃說話的機會,又說:“總不能老是我來幫你吧,那我們家的事不要幹啦?難道你們的工分也還要分我點?”她說完,輕蔑一笑。
真桃都聽着,陪笑。
是她求吳玉蘭幫忙的,吳玉蘭說什麼她都要受着,但是她不會往心裡去。因為她更關心的是以後她怎麼幫章林一。
還在村裡時,她沒覺得自己不認字有什麼問題,可現在她跟着章林一出來了,遇到了麻煩事,解決這事才是重要的。
不過該謝的還是要謝。
真桃不接她的話,笑着說:“謝謝玉蘭姐,今天你可是幫了我大忙,以後有什麼需要我的盡管說。”
吳玉蘭笑容滞了下,看着真桃,心說這個比她小七歲的女人還真有點不好拿捏,她都那樣說了,居然一點都不生氣,還能心平氣和地應對。吳玉蘭這樣一想,瞬間也沒了興緻,揚起下巴,“嗯”了聲,走到門口又跟隔壁的去聊天了。
真桃看着她的背影,長長地呼了口氣,心想她應該要學識字了。
*
章林一和鄭祥慶回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而且回來的時候還多了個人。
真桃站在鋪子門口,遠遠就看到三個人的身影。她定睛一看,除了章林一和鄭祥慶,還有鄉書記王強,等三人慢慢靠近,真桃就聽到王強那足以穿過牆體的笑聲。
他作為鄉裡的領導代表,也和突擊隊一起參加挖渠。
王強一路都在問章林一和鄭祥慶兩人聊外面的情況。章林一能說會道,跟王強講他們去年把剪刀都拿去煉鋼了,搞得衣服都沒法裁,王強笑的前俯後仰。
他拍着章林一的後背,笑着說:“我肯定會保護好你們吃飯的家夥的,放心!”他一擡頭,看到站在門口的真桃,又打趣說:“怪不得你小子也不賞個臉吃飯,原來是家裡有人等着。”
章林一也是個熱心青年,下午一群人都在挖渠時,王強不小心滑了一腳,差點摔進溝裡,還好章林一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抓住了。
所以,王強說晚上要請他吃飯倒謝,但他拒絕了。
章林一正講的投入,自己也覺得好笑,沒注意到真桃。聽王強這麼一說,擡眼望去正好就看到真桃站在門口,兩人目光對上,章林一也顧不上王強了,朝真桃跑了過去。
夜裡起了風,真桃看着章林一跑過來,吹起了他額前的碎發,不知怎麼回事,真桃的心跳忽然加快,一下一下,跟他跑過來的節奏不相上下。
直到章林一在她面前停下,那心跳還未停歇。
真桃這可是第一次等他,章林一難掩内心激動,問:“你是在等我嗎?”
真桃看着他,出去時幹幹淨淨的,回來已經是一身泥,下巴側邊還粘着泥巴。她擡起手,輕輕搓掉泥巴,點了點頭,“嗯”了聲。
章林一笑容綻開,握住真桃的手就要進屋,身後又傳來王強的聲音。
“小兩口感情可真好啊,羨慕哦。”王強和鄭祥慶也正好走到了鋪子門口,看到兩個小年輕,又忍不住要打趣一下。
真桃略為不好意思,微微颔首,同他打招呼:“書記好。”
“好,好,”王強擡手示意,說:“快進去吧,外面冷。”說完就要往前走,剛跨出去,真桃忽然叫了聲。
“等一下!”
幾人都吓了一跳,刷地一下都看向了真桃。
“您的衣服……”真桃指着王強,說:“全脫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