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衆人嘁他。
“報紙上沒寫,沒進行大讨論啊!”
“什麼是效率?不挖渠了行嗎?”
……
真桃和章林一本來也要過去,但周志剛被圍的嚴嚴實實,兩人在外圍就聽到還在讨論,又回去坐下了。
“真的可以單幹嗎?”真桃小聲問章林一。
章林一看着那群人,思忖了好一會,說:“我也不知道,想也不想。”
“為什麼?”真桃不理解地問。她認為單幹對章林一隻有好處。
合作社取消,生産大隊也取消,對他和真桃來說沒什麼影響,還算是個好事,但章林珊上哪吃飯?她要上學,要下地幹活,還要給自己做飯……
章林一沒回答,輕哂一聲,說:“我瞎說的,也都是沒影的事,定數還不知道在哪呢。”
“也是。”真桃說,把手裡剩下的半個土豆遞了過去:“我吃飽了。”
早上章林一幾乎沒吃東西,剛才勞動時完全是硬着頭皮,撐着身體,真桃好幾次看到他鋤頭揮錯了地方。
章林一看着那大半個土豆,又推了回去,笑着拒絕:“我夠……”話都沒說完,半顆大土豆就塞進了嘴裡。
吳玉蘭和鄭祥慶從人群裡退出來,正好經過兩人身邊,嫌棄道:“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秀恩愛,不怕死的快啊。”
真桃懶得搭理,甩她一記刀眼。
鄭祥慶卻急得不行,也不顧兩家的矛盾了,跑到章林一身邊探他口風。
“合作社取消了,你打算怎麼辦啊?”鄭祥慶好像跟章林一很熟的樣子,抓着他的胳膊,一臉真誠地發問。
章林一不理他,連一個眼神也不給,甩開胳膊,往旁邊移了點。
鄭祥慶根本不管章林一對他的冷淡态度,腆着臉笑着又問:“合作社要是真的取消,我就回省城了,你呢,回甯波嗎?”
“我們去哪裡,要告訴你嗎?”真桃護着章林一,不爽道。
鄭祥慶讪讪一笑。
他就是想知道如果合作社取消,章林一會去哪裡。反正他是不會回省城的,他就在這裡待着,如果章林一也不走,那必然就會和他搶生意,他就活不下去。
鄭祥慶見也套不出話,正要起身,吳玉蘭又跑過來,陰陽怪氣地說:“不說就不說,以為我們多想和你們一起啊,我們也巴不得快點取消,晦氣!”
真桃煩她那副不要臉的樣子,蹭地一下站起來,指着吳玉蘭,提高音量說:“大家都來聽啊!吳玉蘭說巴不得快點取消合作社,她公開和政府唱反調呢!”
本來圍着周志剛的人都朝真桃看了過去,茫然地看看真桃,又看看吳玉蘭,指着吳玉蘭低聲交頭接耳。
上頭沒有定的政策,所有人都隻是在猜測可能性,但公開說巴不得取消,那就是思想有問題,立場不對了。
吳玉蘭急了,指着真桃,跳起來,面紅耳赤:“你!你!你幹什麼!”又朝人群慌忙地解釋:“我沒說,别聽她瞎說啊!”
真桃一臉鎮定,說:“她就是說了,剛站在這說的,巴不得快點取消。”
那些人都在低聲戚戚,看着吳玉蘭的眼神也不對。吳玉蘭怕了,拼命向鄭祥慶使眼色,鄭祥慶正要開口,誰知章林一的聲音比他快了一步。
“她确實說了,我也聽到了。”
鄭祥慶身張着嘴巴,就那樣停在了半空。
“都沒确定的事呢,怎麼她說的跟真的一樣?”
“是有多讨厭政府的決策啊?”
“一直想着單幹吧?之前還舉報章林一,最想單幹的就是她自己。”
四周的蛐蛐聲漸響,如海浪般,一個浪花卷着一個浪花,朝吳玉蘭湧去。
吳玉蘭雙臂緊貼着身子,警惕地看着四周,滿臉通紅,随着聲音越來越大,她的身子也越縮越窄。
鄭祥慶見狀,想上前去安撫她,剛碰到她的胳膊,吳玉蘭跟應激的貓,忽然炸毛,雙臂往空中一揮,指着四周的人,尖叫:“我沒有,你們都誣陷我!!”
但是她激烈的反應并沒有得到人們的同情,大家就如看了場插曲,在鄭祥慶控制住吳玉蘭同時,轉頭又圍着周志剛讨論去了。
等吳玉蘭冷靜下來,真桃和章林一早就不在現場,換了個地方,坐到遠處去了。
*
接下來日子更是飛快。
那天這之後,取消合作社和大隊的消息石沉大海,沒人再提及,盡管如此,章林一還是放心不下章林珊,請了一天假,和真桃回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