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桃白她一眼。真桃很怕,怕沒法跟章林一交代,隻好一一交代清楚,但也不知道她叮囑的到底有沒有用。她往屋裡的方向看了眼,語氣加重,說:“該說的我都說了,沒說的你也知道,你也是大姑娘了,什麼事都要名正言順,女孩子要多愛自己,珍惜自己,知道嗎?”
這番話說完,真桃覺得自己都老了好幾歲,好似在叮囑自己的孩子。
章林珊還是一副嬉笑,推着真桃說:“知道啦,我會珍惜我自己的,天色不早了,大嫂你快回去吧,再晚點我哥要等急了。”
真桃被章林珊推的直往前沖。
她隻能扭着身子一步一回頭,還想再多叮囑幾句,可看着章林珊笑着揮手,不知怎麼地,真桃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她的笑容背後隐藏着什麼,并不是笑,而是一種她從沒見過的極緻冷靜。
真桃又往前走了幾步,随着離的越遠,那個笑在她心裡越來越淺,加上又惦記着家裡的事,真桃也沒再多想,轉身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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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桃回到家時,鋪子門是半掩着,裡面也沒有點燈。這種情況真桃已經習慣了,鋪子現在就跟荒廢了一樣。
她推開門就直接往後屋去了。
一到後屋就看到章林一和真鳳揚兩人正托着腮在下棋,兩人模樣嚴肅,絲毫沒察覺有人來了。
隔壁的房門緊閉。真桃看了眼,站在入口處,輕咳了一聲。
聽到聲音,章林一垂着的眼眸似有感應般抖了下,倏地掀開,看到真桃,像許久未見一般,笑容綻開,一把推開棋子,大步朝真桃走過去,笑着說:“桃桃,你終于回來了。”
真桃本想說他還有心思在這下棋,見他大步過來,氣焰莫名消散,也笑起來,“嗯”了聲。
“辛苦桃桃了,吃了嗎?”章林一走近,一把圈住真桃,也不管真鳳揚是不是在身後,抱着她汲取她的氣息,在她耳邊小聲說:“桃桃,這幾天想死我了。”
真鳳揚剛跟着出來,倏地又轉身回去了,走到棋盤邊,讷讷地說:“我,我收拾棋盤啊。”
真桃被章林一弄的有點癢,縮着脖子,打他的腰,小聲說:“你幹什麼,鳳揚還在呢。”
章林一輕笑一聲,直起身子,看着真桃笑了下,說:“來,有事跟你說。”說着拉着真桃的手就将人拉進房間。
真鳳揚很識趣地退出了房間。
真桃直覺是找王強的事,不等章林一開口,就迫不及待地問:“找到王強了?他怎麼說?”
章林一覺得沒意思,哼了聲,說:“你給我留點懸念好不好?”
看章林一這樣子,真桃感覺應該談的不錯,笑了下,立馬擺正态度,收住笑容,裝着正經又擔憂地重新問:“是什麼事啊?”
被真桃這麼一裝,章林一也裝不住了,笑了起來,好一會,才說:“好了,好了,我們都不裝了,我告訴你,王強雖然沒有完全說會是我,但他那個意思就是我了。”
章林一說着,眼睛都亮了好幾度,滿胸腔的自豪和激情。
在真桃回家那天,王強就回來了,章林一在鄉委堵了一晚上,終于堵到了他。
章林一不善于繞圈子,把自己的想法跟王強說了,也表達了自己如果能是負責人,将會做哪些改變,如何把企業做好做大,讓大家都能擺脫目前的困境。
王強聽着,開始半天沒的吭聲,最後忽而笑起來,說了句:“我沒想到你小子也會來找我啊。”
章林一愣了下,一改以前吊兒郎當,很虛心地問王強何出此言。
王強笑,說:“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上次是你家真桃逼你來的,”說完,也沒藏着掖着,跟章林一說:“我這次去省裡就是為這事去的,省裡和我想的一樣,我們需要有技術有想法有沖勁的年輕人,能把我們的企業搞好,我當時想到的就是你小子。”
章林一呼吸都停了一秒,激動的全身顫抖,正要道謝時,王強手一擡,笑容收住說:“也别高興的太早,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
等到章林一講完和王強溝通的情況,真桃已經在不自不覺中将他的手抓出了紅印子。
太好了!太好了!真桃在心中不斷地呐喊。
他們的未來有方向了,她擔心的事情也都有着落了,實在太好了!真桃激動的差點要流淚,忽然又聽到章林一的聲音,身體瞬間像被潑了冰水,涼了下來。
“不過他也說了,問過省裡,去新疆是必須的,每個社都必須去人。”
空氣都瞬間涼了。
真桃看着章林一,視線朝牆面看了下,說:“那是……”
章林一點了點頭。
真桃長歎了一口氣,忽然又想到陳治的離世,抓緊章林一的手,感歎道:“你說我們活着是為什麼?我們真的能為自己活嗎?能有選擇嗎?陳老師就一直沒自由,最後就那樣走了,就連死都由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