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騁在醫院陪奶奶的時候，高考成績出來了。

他借了醫生的一台閑置電腦，此時坐在椅子前，手握着鼠标就是沒點下去。

身後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站着，手扶着眼鏡努力眯着眼，嘴裡叨叨着問：“乖寶，查到了嗎？奶奶怎麼看不清啊。”

瞬間文騁更緊張了，往後看了一眼老人，坐直身體後盯着那個查分的頁面，不禁咽了咽口水。

眼一閉，心一狠，就點下了确認鍵。

半晌，文騁都沒敢睜眼。

反到是老太太顫微微往前探了探頭，緊眯着眼一副嚴肅的模樣。

手突然一拍文騁肩頭，咧起了嘴：“乖寶，你看看是不是奶奶眼花了？這是七吧？”

文騁不由睜開了眼，順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眼睛眨了眨，然後又湊近看了看，确定上面是自己的名字。

心砰砰直跳，他突然回頭抱住了老人，臉上狂喜。

“沒錯！沒錯！奶奶，是七百多分。”

這下老太太皺巴巴的臉上才慢慢綻放笑容，樂呵呵的：“乖寶真棒！真厲害！”

文騁現在仍心驚肉跳，正想繼續說些什麼，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上面的備注，是他們班班主任。

對方應該也是來問他成績的，接了電話他先和老師分享了喜悅。

“發揮得很好，你水平一直很穩定，老師為你驕傲。”

“謝謝老師。”文騁一邊拿着手機聽着，又笑着對看着他的老人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微微側過頭，聲音也不自覺輕了下來，“其他人……有消息嗎？”

“一部分同學都查到了。”終于理解到他的意思，老師又說，“你成績是已知非常高的了，狀元在我們學校。你應該也認識，高考前那次考試解晏跌到了第二，學校還開了會，幸好最終沒有影響。”

安靜了會兒文騁低聲嗯了一聲，又閑聊了幾句結束了通話。

可惜了，他微不可察歎了口氣，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

但現在的結果他已經很滿意了，他那次月考也考過了對方一次，也沒有那麼令人耿耿于懷。

一擡頭卻發現老人在看着他，文騁一愣，有些疑惑：“奶奶怎麼了嗎？”

“太好了，今晚乖寶想吃什麼，奶奶都給你做！”

文騁那淡得幾乎沒有的愁緒立刻被沖散了，他看着面前笑容不止的老人，會心一笑。

奶奶好好的，他付出的一切都有了回報，至于其他的，何必去自尋煩惱。

“好啊，我要吃奶奶做的鹵豬蹄，鱿魚粉絲也要！”

老太太連道了幾句好：“奶奶都給你做。”

文騁扶着她出去，今晚他們打算回趟家，把好消息也和家裡其他人說說。

走出醫院門口的路上，文騁不禁回頭，被樓頂的太陽照得眼睛幾乎睜不開。

一周前醫生通知他們說研究院那邊出了新器材，他奶奶的情況符合，問他們願不願意參與臨床實驗，費用全免。

聽說這次有了重大突破，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能治療腺體癌變。

他想試試，奶奶也同意了，現在就等那邊通知了。

那天後奶奶又回了醫院住院，中午文騁會回來看一眼，晚上便在這裡守夜。

奶奶開始準備參與臨床實驗，暫時停了所有藥物和治療，晚上疼到睡不着。一邊的文騁也沒辦法，隻能給她按摩水腫的四肢，一邊安慰着。

老人雙目含淚，嘴巴一顫一顫的：“奶奶老了怎麼都行，苦了我的乖寶啊。”

“熬過這幾天，就好啦。”

按摩的手一頓，文騁不由低下了頭，點頭應和。

他知道奶奶一直都怕拖累了他，會答應臨床實驗也是為了他。但奶奶的病情耽擱不下去了，他們等不到正式投入使用的那天。

一早，護士就來給奶奶抽血，說中午還要全身體檢，但都快一點了還沒人來。

文騁先讓奶奶午休，給她蓋好被子後目光看向門口，眼裡有些擔憂。

如果奶奶睡醒了還沒人來，他再去問問吧。

午後兩三點，奶奶醒了。

“喝點水。”文騁倒了杯水。

奶奶接過慢慢喝着，此時有人拉開簾子進來了，是醫生。

他們住的是隔間，中間就拉着一面遮簾。

“醫生您來了，我還想去叫您呢。”文騁臉上一喜，主動過來打招呼。

醫生看了眼老人，在登記表上寫了什麼，就再沒其他動作。

“不是說要體檢嗎？”文騁臉上的笑頓了一下，心底有些不好的念頭油然而生。

他太清楚醫生的行為舉止後面的含義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醫生就委婉讓他出來一下。文騁看了眼奶奶，她果然也覺得不對勁，現在正看着他們。

看懂了醫生眼神裡的話，文騁沉默跟着醫生到了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