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文騁穿衣服的時候剛套上去身體就頓了一下,而後緩緩放下。
課上,老師在講台唾液橫飛,下面的文騁卻坐不住,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就直奔廁所。
他掀起衣服一看,昨晚洗澡時候還隻是紅腫,過了一晚變得烏黑青紫,分外可怖。
臉色瞬間變得比難看。
放下衣角,疼得他又皺起了眉,心裡将解晏這個始作俑者罵了狗血淋頭。
上完課他匆匆離開,中途去了趟藥店,很快提着個小袋子出來。
解晏在等吃飯,坐在一邊看着竈台那邊的人,高大健壯的男生圍着圍裙,此時拿着勺子輕輕吹着,低頭嘗了一口。
似乎是滿意了,關了火準備出鍋。
他支着下巴,柔軟的長發順着垂下,神情專注。等文騁端着菜轉過身來,才不緊不慢收回了眼,拿起筷子夾菜。
最近吃得比以前多了一點,臉上挂了些肉,膚色白裡透紅。
文騁在對面坐下,弓着腰動來動去像坐不住,一直低着頭。
解晏看在了眼裡。
回寝室後,文騁從袋子拿了什麼,看了一眼對面的解晏就往衛生間走。
他一走原本還在看書的人就擡了頭,将手裡一頁沒翻的書丢到了一邊。
衛生間的門剛要關,就擠進來了一道身影,沒反應過來的文騁眼眸一震,下意識将手藏在身後攥緊了裡面的東西。
解晏反手關上了門,視線落在他身後,神情自若。
“拿出來。”
“什麼?”文騁裝傻,卻吞了一下口水。
“我不想說第二遍。”解晏臉上看不出喜怒,聲線卻令人莫名緊張。
文騁抿着嘴,将手伸了過去,攤開了手心。
注視着那一支用了三分之一的藥膏,解晏掀起眼,帶着一絲能看穿一切事物的銳利。
“傷哪了?”
文騁本能想否認,在他的目光下無處可逃,破罐子破摔掀起了上衣。
幽深的眼底一變,倒映着胸前的兩個創可貼,邊緣暈開的淤青半遮半掩,隐隐能看見半個牙印。
空氣有一瞬間的停滞。
文騁尴尬到簡直想就地找塊地埋了,臉頰溫度越來越高,見對面的人一言不發又氣又惱。
“腫了?”解晏語氣平淡,這明知故問激怒了文騁。
“你不該問問自己?”
解晏并不生氣:“貼這個有用?”說着視線帶着探究落下。
“衣服磨,又疼又癢。”
沉默了幾秒,解晏道:“揭了。”
“???”文騁一臉問号,語氣有些煩躁,“下午還要上課呢。”
發覺解晏直勾勾的眼神看向他的手,文騁額頭一跳,心道不好。
在解晏不加掩飾的目光下,文騁像奔赴刑場,每一個動作都慢到了0.5倍速,一卡一卡的。
手碰到以後順着邊緣慢慢揭開,忍得他額頭一跳一跳的,青筋暴起。像徒手拔腿毛疼得人一抽一抽的。創可貼脫離,直接接觸空氣的皮膚哆嗦了一下。
幾分鐘後文騁手上拿着兩個用過的創可貼,幾乎要找地縫鑽進去了。
“藥給我。”一邊旁觀的人終于說話了,文騁遲疑着,還是給了他。
解晏洗了手,冰涼的水流細細沖過縫隙,他慢條斯理擦幹了手,向着文騁走了過來。
文騁見他擰開了瓶蓋,将白色的乳膏擠到了指腹,意識到什麼後退了一步背部卻抵到了牆壁,退無可退。
“我自己來就好。”他強裝着鎮定,後撤的身體姿勢卻出賣了他。
“既然是我造成的,理所應當由我來。”解晏語氣緩慢,意味深長。
“也不能都賴你,是我沒及時處理好。”文騁簡直頭大。
“我說了,我幫你。”
一錘定音,文騁有怒不敢言,眼睜睜看着解晏到了眼前。
溫涼的指尖落下,他忍不住縮了一下。
冰冷過後是滾燙,順着傷口摩挲了一圈,感受着那敏感緊繃的身體,解晏垂眼,全神貫注。
不知道是不是碰到哪裡破皮的地方了,文騁反應相當大,幾乎要跳起來了。
解晏盯着那兩道淤青,昨晚他确實有些失控了,過火了,聲音卻平靜無波。
“放心,我不會做其他的。”
此話一落,文騁繃得死死的身體緩緩放松了下來,冰涼緩解了火辣辣的疼痛,但那擦過肌膚的觸感又讓他神經不敢松懈。
解晏的動作緩慢,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
指腹上的最後一點乳白色的藥膏塗完了,他收回手重新擰好了瓶蓋還給了呆若木雞的人。
解晏走到洗手台,沖洗手上殘留的藥膏,目光幽幽落在鏡子上,那張雕刻出來的臉漂亮到發光。
“文騁我那天沒開玩笑,這周我會上你。”
“到時候我不會再心軟。”
剛歇了口氣的文騁恍如當頭一棒,他愣愣轉回頭,望着解晏的背影。
“勸你早點給自己做好心裡準備。”
語罷,解晏開門走了出去,留文騁還反應不過來。
這幾天文騁心不在焉,上課聽着聽着就走神了。老師劃定考試範圍的時候壓根沒聽見。
坐在圖書館裡翻了兩頁書,筆也就放下來了,開始發呆。想着周末即将發生的事情,指尖輕微一顫。
擔驚受怕好幾天,其實當時還不如就做了。
他越想越煩躁,更多的是對未知的害怕。餘光撇到一邊的手機,再三猶豫還是拿了起來,發了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