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杜野不同,沈嘉澤是沈家這一輩的老大,家裡還有一個弟弟,但是比他要小上十歲,目前還完全處于指望不上的狀态。
可以說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沈家在這一輩就是沈嘉澤接手家裡的産業了。
因而對他而言,十八歲的生日所象征的更多的是那些不那麼純粹的東西,所謂的生日宴會自然也是如此。
至于沈嘉澤邀請祁玉時說的私人宴會,那就不一樣了。
這個宴會名頭聽起來高大上,其實就是一個小派對,——還是根本沒邀請幾個人那種。
祁玉被沈家的傭人帶進來的時候,偌大一個客廳裡空蕩蕩的,連沈嘉澤的人影都沒有,更别說别的客人了。
他轉頭給了帶路的傭人一個疑惑的眼神。
那人垂頭,對祁玉道,“客人麻煩稍等。”
話音落下,傭人維持着微微垂頭的動作,轉向廚房的方向,中氣十足地喊:“少爺!您的客人到了少爺!”
廚房一陣丁零當啷的動靜後,有個人影火急火燎地從廚房沖了出來。
沈嘉澤看着像是在下廚的樣子。
平常見多了對方在學校不着調的模樣,祁玉完全沒想到對方能和下廚這樣的行為聯系起來。
他腰上圍了個藍白格子的圍裙,是那種軟軟的布藝圍裙,做工有點粗糙,看着像是家裡什麼人手工會做出來的樣式,但尺寸倒是意外得貼合沈嘉澤的身型。
為了方便操作,還把礙事的劉海在頭頂綁了個立起來的小啾啾。他額前的劉海不長,綁起來之後也沒有乖乖的變成一束,而是朝天開成了一朵炸毛小煙花,随着他的走動很有彈性的一甩一甩的,看着莫名喜感。
沈嘉澤手濕哒哒的,一邊摸臉一邊崩潰地沖傭人抱怨,“王姨,不是商量好了你稍微早點叫我嗎?我這亂七八糟的都來不及收拾,該影響我在小王子心中的形象了。”
王姨繃着一張老臉皮笑肉不笑:“客人已經帶到了,少爺。”
您要不先睜開眼看看,再掂量掂量有的話要不要說呢?
沈嘉澤一驚!
他趕忙三兩下抹了個臉,又伸手飛快的給頭頂的小啾啾拽開,“小王子?小王子你沒看到我吧?”
祁玉抿了抿唇,和王姨對視了一眼,嗓音裡是壓不住的軟軟的笑意,一邊試探着回答,“我沒看到吧?”
沈嘉澤很挫敗地深吸了一口氣,“你在沙發上坐下,我馬上就來!”
等沈嘉澤再出來的時候,原本圍在腰上的圍裙已經挂在了臂彎裡,側臉和鬓角的水珠已經被主人很妥帖地擦幹,沈嘉澤甚至對着鏡子淺淺抓了個造型,緊急給了一層定型噴霧。
和祁玉的眼神剛一對上,沈嘉澤就率先抛了什麼東西過來。
祁玉下意識地雙手捧住,才發現手心裡是一顆小巧的糖果,被用不透明的淺藍色糖紙包裹、按照小時他最喜歡的大白兔奶糖的造型在兩端各擰了一個小小的麻花結。
“小王子嘗嘗?”
沈嘉澤在他身邊坐下,趁着祁玉吃糖果的功夫,從茶幾抽出一張紙巾飛速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和上次小王子喜歡吃的一樣,也是荔枝味的。”
祁玉還記得那天圖書館沈嘉澤的那顆糖果的味道,記得是沈嘉澤奶奶特意做的糖果。
硬糖接觸到舌尖,在味蕾泛起的第一層味道仍然是專屬于荔枝的清甜。
但和上次又有很微妙的不同。
一直注視着他臉色的沈嘉澤咧開嘴笑起來,“小王子好厲害,是不是吃出不一樣了?”
祁玉點頭。
沈嘉澤就得色地炫耀道,“這個是我自己做的哦。”
沈嘉澤愛吃甜食,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很持久的愛好。
擔心外面的糖果不夠衛生,奶奶從他小時候就開始給他做糖果,幾乎是每隔一段時間,奶奶就會讓人把新做的不同口味的糖果帶給他。
沈嘉澤已經吃了很多年了。
因為知道祁玉并不像他一樣那麼嗜甜,所以才第一次自己嘗試着做的。
他注視着乖巧坐在身邊的他的小王子,神情柔和,滿眼溫柔,“感覺奶奶做的好甜,就自己做了沒那麼甜的版本。”
是好吃的。
對于不那麼嗜甜的祁玉而言是剛剛好的甜度。
喜歡。
祁玉輕輕舔了舔唇瓣。
他的唇色淺,唇瓣又薄,嫩嘟嘟的,以至于家裡人總覺得他氣血不足,追着給他補充營養。
但吃了一顆硬糖,不自覺就有些口渴,他又抿了抿唇,唇瓣比平日的淺粉多了些血色,像沈嘉澤花園裡枝頭最高處那朵薔薇花,嫣紅的花瓣落在嘴邊,薄薄的唇瓣就一瞬間染上了同樣嫣紅的汁水。
清純又莫名有些勾人。
沈嘉澤愣愣地,莫名咽了下口水。
下一秒,廚房的某個設備發出尖銳爆鳴,沈嘉澤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不及和祁玉解釋就沖向了廚房。
報警的設備很快被妥善關閉,沈嘉澤才又從廚房回來,對祁玉解釋道,“我在廚房做蛋糕。”
生日蛋糕?
居然會自己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