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少年說話拖了個長音。

他還想說點什麼别的、旁邊的内線電話突然響了，斯特凡諾起身走過去接。他一站起來、軟面沙發上的那一點凹陷便消失了，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兩個人靠在一起時的熱意——身邊那個位置突然變得空空的。斯特凡諾拿起聽筒聽了幾秒：“讓他進來吧。”

客人來得很快，這邊電話剛放下沒幾分鐘、外面的助理就領着人進來了。是位近段時間的常客，哈維·鄧特先生。

他是位大忙人，雖說經常來、但從沒在這個時間來過：外面的天都要黑了。

斯特凡諾伸手去拉沙發上的小孩：“你想先回家、還是在裡面房間裡等我？”他低下頭，“不好意思、今天可能不能陪你了。”

迪克順着他的力道站起來。小孩現在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冬去春來，他已經不像原來那樣、要把頭完全擡起來才能看清斯特凡諾的臉了。他慢吞吞地說：“那明天呢？你明天會回來嗎？後天呢？”

“……管得倒挺多。”斯特凡諾伸手把他的包拿起來。

短短兩句話的時間，哈維已經走到面前來了。他今天的狀态看起來不太對勁——商場上那些一毛不拔的對手是很煩人沒錯、但這些政府的人比他們還要難搞。斯特凡諾順手理了下迪克亂糟糟的發尾：“讓未成年先出去。你應該沒意見吧？”

鄧特不耐煩地揮揮手；等聽見身後傳來關門聲，他冷着臉開口：“昨天晚上，瑞秋去找你了，對嗎？”

“是。”

“她去哪了？”

“我怎麼知道？”斯特凡諾感覺莫名其妙，“道斯女士昨晚離開後我們就沒有聯系過。”

“她一個人、你怎麼能讓她就這麼走了？”

“你這個時候來和我說這種話？忘了你平時是什麼态度？”一進門就擺出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韋恩先生今天能忍他兩句已經算是相當給面子了，“瑞秋和我多待半個小時你不得沖進來把我家裡都掀了？”

“她一整天都沒回來、電話也打不通。”男人忽然擡手捂住臉。他說話的聲音因為情緒激動甚至變得有些扭曲，“……天啊，你在哪裡？”

“……”斯特凡諾這才注意到哈維的襯衫和西裝外套都皺巴巴的，上衣的下擺還染了一塊咖啡漬，本該端正系好的領帶也不翼而飛；“你報警了嗎？”

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這位年輕的檢察官像是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洩了氣一樣失魂落魄地轉身往外走：“他們在找她。——小醜在找她。”

哈維說話的聲音太小了，斯特凡諾還沒完全聽清，這人就已經走到門口了；他來得突然，離開的時候同樣令人感到莫名其妙。

但很快，這個房間又迎來了它今晚的下一位客人。

這次來的是警察局長——雖然戈登局長來的時候帶了好幾個人、看起來也多少有些着急，但比起上一位就顯得有禮貌多了。他開口的第一句是：“你知不知道鄧特去哪了？”

斯特凡諾搖頭；

得到否定的回答似乎并沒有讓這位警察局長感覺很意外，他也沒想要避着什麼、轉頭通知下屬再去另幾個地方尋找。披着警服外套的男人回過頭來：“韋恩先生，”他說，“我們接到舉報，稱今天下午的爆炸傷人事件與你個人有關，是打擊報複行為。我需要你和我們去一趟警局，配合本次案件調查。”

衆目睽睽之下，斯特凡諾的表現似乎有點太平靜了。他隻是攤了下手：“配合調查、沒問題——我能打個電話嗎？我想我有必要通知一下我的律師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