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進屋隻覺得沖動,孟桑榆第一次有了為難,不知該不該上前。
“夫人,為夫見笑了。”
沉悶的黑暗裡,男人嗓音嘶啞。
孟桑榆眼皮微耷,快步走過去,彎腰徑直将地上的人攔腰抱起,溫聲道,
“夫君不用急于一時,且再過些時日。”
她俯身将人放回床上,半晌才聽見男人無波無瀾的聲音。
“嗯。”
是她不過說了一句,這男人竟就放在心上,還讓自己摔了,總是有她的原由,孟桑榆擡手給人撚好被子,凝着眼前瘦弱的黑影,不知如何安慰。
“别放在心上,是我過于心切,現已無礙,夫人且回去休息。”
孟桑榆起身,低低應了一聲,這才轉身出了廂房。
之後幾日,孟桑榆将屋外的栅欄都圍了出來,又将院内空閑的地挖出來,等日後下了幾場雨之後,将應季的菜種上些,就是種不了菜,也能從山上弄些花樹來種植。
夜裡,蕭朗經過多日趕工的木床總算是制成了,他第一時間就想搬進廂房去給親哥試試。
不過還需要先将廂房中的床解了之後搬出來,才能讓蕭雲野換上,遺憾的隻能明日再弄。
一家人圍在他做好的木床旁邊仔細查看有沒有什麼不合适的地方,孟桑榆驟然間想到自己已經好多日沒上城裡,上次帶去城裡的圖紙,過了這麼些時日,也不知道老闆能不能将輪椅做出來。
這麼想着,孟桑榆突地出聲,将蕭家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
“明日我上城裡一趟,上次回來帶的吃食也快沒了,好多東西更需要重新添置。”
對于她要進城裡,蕭家人沒什麼意見,畢竟她花的都是自己的錢還為了一家人着想。
“家裡可有什麼想要的,我明日想辦法都弄來?”
見她又要為家裡人買東西,蕭老夫人搖頭嚴肅道,
“屋裡沒什麼需要的,桑榆你緊着自己的添置。”
莫妙娘輕輕點頭,望着孟桑榆,
“嫂子,上次已經給晚凝買了新衣服,還帶她上街去,這次你就别想着小丫頭,給自己買兩身衣服才是。”
孟桑榆垂眼望着身邊的小姑娘,輕輕小了笑,
“妙娘,小侄女的衣服我能買得起,你不必記挂在心上。”
她擡眼看了看一家人,揚了揚眉輕笑道,
“明日正好上城裡看看,有沒有什麼賺錢的活計,也該想着補貼家用了。”
聽她這麼說,蕭家人神色各異,更多的是感動,她現在還念着一家子的生計,想着給家裡賺錢。
也有面色擔憂的,家裡還有傷患需要照顧,若是她離了家,這老弱病殘的在屋裡如何自理。
孟桑榆還沒找到好時機跟他們說明自己現在有足夠的錢還給縣衙,此前是因着隔牆有耳,押送他們至此的差役并未離開,怕有差錯才并未開口,而此時則是還沒想好要如何開口,隻能先拖延時間,等若是在城裡找到了賺錢的法子再開口不遲。
這些日子,也隻能委屈她們三人勞苦些了。
講事情說完之後,時間不早,一家人這才各自歇息。
第二日一早,孟桑榆跟做工的三人一塊兒盡早起床,将早餐弄了吃了之後,三人先一步離開。
她将蕭雲野搬到屋外,又給人喂了早食之後,這才看着男人開口。
“我一會兒進城裡,夫君可是有需要的物件?”
見她還特意詢問,蕭雲野垂了垂眼,凝着眼前一臉真誠的妻子,清晨的嗓音還帶着嘶啞,
“為夫,想吃上次夫人做的炖湯。”
孟桑榆立馬應下,
“好,晚間回來給你帶就是。”
随即看向男人腿上已經不再繼續纏着繃帶的腿,溫聲道,
“現下夫君腿上的外傷已經痊愈,内裡的骨肉需得好好休養,切莫再急躁亂動。”
上回她不過一句話,就讓這人摔了,孟桑榆也不敢再多說免得這人不管不管的又傷了自己。
蕭雲野垂眼,啞聲應了。
見他聽話,孟桑榆這才起身,背了背簍跟屋裡人打了招呼往外走,走出院子若有所感的回頭,發現那人還在看她,微微扯了扯唇揚聲道,
“我盡快回來。”
說完之後就轉身離開,蕭雲野凝着那道漸行漸遠逐漸渺小的背影,許久未動。
孟桑榆趕時間,坐上牛車就往城裡趕過去,進城之後,照例土匪進村一般先将需要添置的物件還有吃食都收刮了,之後才慢吞吞的在城中晃蕩,找一找有沒有她能做上的賺錢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