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語氣比起冬日的冰雪還要冷上三分,讓自己莫要再為難于那個女人。
蕭朗不明白兄長所言,隻瞪紅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錯愕的扭頭望了一眼身旁颔首認同的祖母,又回頭瞪着自己親娘和媳婦,竟都沒有意見,終于還是忍受不住不耐的質問出聲,
“哥!她害得我們一家流放桐州,你們怎麼還處處維護。”
他瞪着這些時日以來處處維護孟桑榆的大哥口不擇言,
“我看怕不是大哥被那個女人迷了眼睛,這會兒正溺在溫柔鄉才舍不得吧!大哥,你這樣怎麼對得起整個宸陽王府!”
蕭雲野眼底晦暗不明,看着情緒激動的胞弟,神情冷漠道,
“沒有她,新帝同樣不會放過我蕭家。”
此話一出,蕭二弟怒氣一滞,整個屋子仿佛進入窒息的沉靜,凍得人遍體身寒。
赤紅的眼呆愣愣的看着波瀾不驚的兄長,不可置信道,
“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蕭雲野擡眸凝視弟弟通紅的眼,眼底滿是漠然,
“之前相府主動踏進宸陽王府問親,不過三月有餘,就得新帝應允将嫡女嫁入蕭家,你以為如何。”
蕭二弟皺眉道,
“不是他們相府看兄長你驚才豔豔,還馬上就要繼承爵位,來高攀嗎。”
蕭二弟此話一出,他身邊的莫秒娘不免隐秘的看了他的腿一眼。
恨鐵不成鋼的同時也松了口氣,也幸好她家夫君向來是這副蠢德行,才沒受新帝忌憚,能保住這條命還有這雙腿。
蕭二弟滿腔的不滿跟怒氣像是被紮破的皮球般傾洩開,皺着粗黑的眉撓了撓腦袋,看着自家夫人和兄長,
“難道不是?”
他兄長本來就秉文兼武,才華橫溢還長得頂頂好,相府來高攀實屬正常。
蕭雲野眼底深遠如海,聲音如蒼山的冰雪,冷冽如霜,
“宸陽王府向來不願參與皇權之争,我也本以為如此便能獨善其身。”
“君心難測,宸陽王府就是一再退讓,一再表明忠心,仍受新帝忌憚。”
他微微掀開眼皮,冷漠的望着滿臉驚愕的親弟,語調波瀾不驚,
“相府主動提出的這門婚事,你以為我宸陽王府為何要應下,我與相府千金素不相識,不會無故應下這門婚事。”
蕭朗腦袋像是要炸開一般,呆呆的望着兄長,聲音顫抖,
“哥,這門親,是聖上點頭,親自下旨做的主。”
他眼眶赤紅,轉頭看了一眼祖母家人,哽了哽脖子,
“聖上指婚,又怎能不從。”
望着孫兒垂下的頭顱,蕭老夫人沉沉的歎了口氣,望着孫兒哀歎道,
“朗兒,你兄長應下這門親事,不過是向聖上表明宸陽王府别無二心,忠于聖上罷了。”
“誰能知道,這門婚事便就是要将我蕭家打入深淵的由頭。”
抗旨不尊,遵旨亦難。
許氏安撫着母親,望着兒子悲痛道,
“桑榆入我宸陽王府是存着壞心,知曉自己并非親生嫡女,因而想偷偷瞞下身世嫁進府中求榮華更求安穩。”
“她不過是這陰謀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固然可恨,卻也可憐。”
“但若要将我整個蕭家的覆滅之責懸于她頭上,她一個女子如何能擔得了。”
一家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蕭朗驟然發覺自己這些天的怪罪跟厭惡都蠢得可笑。
臉上似笑非笑的滿目自嘲,身旁的莫妙娘擡手輕輕握住夫君的手,溫聲開解,
“夫君,長嫂是因,也正是如此,此前流放之際,我們蕭家無一人不厭惡長嫂,若是長謀,蕭家可還能籌謀着躲過,偏偏出了這樣一個意外,讓人防不勝防,躲也躲不過。”
“但這些時日,長嫂的所作所為,一家人都看在眼裡,蕭家也并非是非不分之人,漸漸的才對長嫂改觀。”
蕭朗擡手緊緊握住妻子的手,雙眼通紅的望着兄長,嘶吼出聲,
“兄長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蕭雲野凝着親弟,聲音深沉,
“此前蕭家一直處在監視之中,尚且沒有喘息的餘地。”
“前些日子押送的差役才離去不久,豈敢掉意輕心。”
他盯着二弟,嗓音啞然,
“之前你嫂子可曾與你說過,押送蕭家的官差離了梧桐縣,回京複命去了?”
聽兄長這樣說,蕭朗幾乎消失的記憶這才被重新找回來,那個女人是有一日提過,那官差離開了。
當時……
當時被他不耐煩的說回去了。
所以……
原本那日孟桑榆便就是想說些什麼的?隻是被他打斷之後才懶得言語。
這樣一想,蕭朗頓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