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讨之後,一家人隻當什麼都有沒發生過,妙娘招呼夫君進屋歇息,許氏也回屋歇會兒。
下午,母子二人照常上山,妙娘又開始緊巴緊點的忙碌刺繡。
孟桑榆陪兩個小崽子玩了一會兒,也撸起袖子開始忙碌,蕭雲野推着輪椅挪到她旁邊,見縫插針的幫忙。
一直忙到傍晚,妙娘跟孟桑榆進廚房做完晚飯,蕭朗與許氏踩着點回了家。
“晚些時候,我過去山上守着。”
蕭朗咽下嘴裡的吃食,揚聲道。
孟桑榆輕輕點點頭贊同,思索道,
“娘,昨夜的小賊開了多少荒地?”
聽見桑榆如此問,許氏凝眉思索片刻,
“還不少呢,比起白日做的,還超出一大半。”
聽她這麼說,孟桑榆這才跟二弟開口建議,
“吃完飯,二弟就先歇會兒,半夜之時再過去,不需早早過去守株待兔。”
既然做的活足夠多,就說明怕是直到淩晨都還在山上開墾。
“桑榆說得有理。”
蕭老夫人無不贊同,也心疼孫子早早等着。
蕭朗沒什麼意見,眼底滿是躍躍欲試。
吃完飯,孟桑榆将碗筷收拾了,一家人早早便熄燈睡下。
萬籁寂靜,幽靜的月色仿佛吞噬掉白日一切喧鬧,隻剩下徐徐涼風,帶過絲絲涼意。
靜谧黑暗的小院中,一盞燈驟然亮起,窗台之外映照出影影綽綽的燭光,忽明忽暗。
随之而來,蕭家小院從昏暗到明亮,不過幾瞬之間。
除了兩個小家夥,一家人圍聚在堂屋,妙娘正在給蕭朗搭上厚衣。
蕭朗垂眼望着,輕笑道,
“我不過去去就來,不礙事。”
妙娘擡手重重垂了他一拳,埋怨道,
“現下天氣轉涼,又是深夜,需得多穿些暖和。”
“就是,聽妙娘的。”許氏不贊同的望着自己這個五大三粗的兒子。
蕭朗撓了撓頭,望着妻子憨笑。
“二弟,對方夜間行事,還行好事,估摸着不是想找茬,更不想與我們起沖突,你這次過去,若是撞上,好生說話就是。”
孟桑榆蹙眉低聲道。
“或許對方不過也是想找些事做,若是如此,倒也結了工錢給他們就是,莫要沖動,隻你一人過去,萬事小心。”
聽着長嫂所言,蕭朗斂下神情,面色嚴肅的應了一聲,
“嫂子,我省得。”
“我們在家中等你,去了若不見人,就趕忙回來,别在哪兒守着。”
蕭老夫人憂心道。
蕭朗一一應下之後,這才在家人擔憂的目光中,闊步往外走。
他一路急步沖着山頭過去,連火把都沒打,不想打草驚蛇,這條路走過多少遍,他無需燭火也走得利落。
平日裡跟許氏走都沒這麼快過,一路疾步都快要跑起來,涼風拂過,卻絲毫不覺得冷,直到他趕到了山腳之下。
都不必他等,山頭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就表明這小賊還在幹活,甚至動靜不小。
蕭朗揚了揚眉,沖着山上走去,越走近越瞧見山上的人影,似乎還不少。
他還未走近,便就被聽力出群的軍人聽見,警惕發狠的聲音傳來,
“誰!”
聽見聲音,蕭朗卻是猛地一頓,生生停在原地,這道聲音他實熟悉透了。
反複吞了吞喉嚨,在對面疾步沖他過來之時,嗓音嘶啞,
“趙統領。”
無比沙啞的聲音穿進風裡,透着冷風帶起幾分悲涼,戒備着沖他奔來的身影瞬間頓住。
“二爺,你怎麼……”
聽見回應,蕭朗隻覺得嗓子裡似擠壓滿了碎石渣,說不出話來,隻堪堪的又往前走了兩步。
本來正在幹活的人早已停下手頭的活,全都緩緩聚在一塊兒,至上而下的看着蕭朗。
蕭朗眼眶一熱,終是沖上前,慢慢在月色之中看清了所有人的臉,他的目光最後落在領頭之人身上,嘴張了張,有些無聲,
“趙統領,你們怎麼會在此,還……”
他眸光掃視,看了一圈被挖了不少的荒地,深深吸了口氣。
趙銘上前兩步走到他面前,低歎道,
“此事說來話長,二爺不必管我們,我們不過是幫着二爺做些事,一會兒就走,沒想過驚擾你們。”
聽他這麼說,蕭朗皺眉道,
“走?趙統領,你們走去何處?現下你們又住在何處?”
這一聲一聲的詢問,趙銘一樣也答不出來。
“二爺,我們自有去處,你不必憂心,還是早些回去休息。”
趙銘身邊的沈易聲音溫和,趙銘稍稍颔首認同。
蕭朗怎麼會就這麼不明不白的離開,瞧着天色轉涼,帶着冷風的夜色裡,這一個個的穿得都如此單薄。
他驟然間做了決定,沉聲道,
“先與我回去,你們不想去看看我大哥?”
一群人默默垂下頭,蕭朗卻是強硬道,
“此後不論你們要去何處,總該去看看。”
“你們為何在此,且都一一說清楚,我也不留你們。”
聽他如此說,趙銘與沈易對視一眼,紛紛歎了口氣,擡手招呼其他人,随後看向蕭朗妥協道,
“二爺,我們與你回去看看。”
見他應下,蕭朗松了口氣,随即不給人反悔的機會,趕着人快速下山,往家裡走。
一群瞧着五六十人,硬生生沒弄出什麼動靜,快步往蕭家過去。
一家人等在屋内,孟桑榆去夥房中燒了柴火,才趕着家裡人圍坐在夥房中取暖。
妙娘眉目擔憂,眸光不時往門外看去。
孟桑榆輕輕摸了摸她的手,輕聲寬慰,
“隻讓二弟過去看看,不會有事兒,對方的作為,也實在不像要發難,别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