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遠在盛京的太和殿内。
一路趕回京中複命的宣行使剛一回來,便沖沖進宮向聖上禀告。
太和殿中,安慶帝蕭君安坐于主位之上,二十九歲新繼位的聖上,容貌俊美,眼底卻滿是陰郁之色,眉峰聚攏,似乎日夜操勞。
貴妃娘娘孟清柳側坐于他之旁側傾身與帝王交談,容顔疊麗,盡顯嬌柔,姿态無不親密。
宣行使隻搖搖看上一眼便猛地埋頭盯着地面,拱手待帝王詢問。
蕭君安面色陰沉的瞥了一眼下殿的臣子,
“此次前往桐州,勞愛卿費心。”
宣行使這才擡頭,不敢邀功,隻揚聲道,
“此乃微臣份内之事。”
披星戴月趕路奔忙,眼下回京,他自有不少話要說,擡頭就望着聖上身旁的貴妃娘娘似乎不打算離去,終是憋了口氣,畢恭畢敬的開口。
“此次前往,陸大人順利上位,臣暗中探刺蕭家所剩幾人。”
聽他說到蕭家,上位者這才正色,将視線落于他之上,示意他繼續。
如此停頓也不見聖上趕人,宣行使歎了口氣,不再多想,公事公辦的回複帝王。
“宸陽……蕭雲野腿上并未痊愈,整日躺于房中昏暗不見天日,新妻更是與他分房而居。”
“大人是說,那孟桑榆與蕭雲野并未同房。”
聖上身側的孟清柳驟然插話,卻見皇上面色如常,宣行使趕忙拱手回複,
“正是如此。”
得到肯定的答複,孟清柳不再詢問。
蕭君安沉聲,
“繼續。”
“蕭朗與其妻其母每日開墾蠻夷荒山,實抽不出身,操勞得很,兩個小的在村中被孤立,并無玩伴。”
這些此前押送的差役回來之時,已然上報,蕭家意志消沉,雖對帝王有怨,卻從未有過反叛之心。
蕭君安眼底陰沉,凝着宣行使。
“那新任的縣令,如何?”
宣行使猛的又附身跪下,擰着眉思索片刻恍然道,
“微臣回命之前,蕭家以為換了縣令,還來了縣衙一回,被縣令直直打了回去,陸大人,實乃看蕭家人不順眼。”
蕭君安微微擡手,讓人起身,又揮退宣行使。
待人離去,他展開身側,孟清柳傾身貼慰過來,靠在他懷裡。
“君安,蕭雲野已是殘廢,蕭朗與蕭寄雲也不過是個頭腦簡單的,現下此前歸于宸陽王府的部下,死的死散的散,就是再聚在一起,不過烏合之衆,你可别為他們憂心,不值當。”
纖細柔嫩的指尖輕輕撫上男人聚攏的眉,輕輕揉捏。
蕭君安将那隻手握在手裡,冷笑一聲,
“說得對。”
孟清柳眸光一閃,想到剛才宣行使所言,輕笑道,
“這麼久了,那孟桑榆還是未與蕭雲野同房,怕是嫌棄他是個殘廢,還存着異心。”
聽她提起孟桑榆,那張眉如墨畫,齒若扁貝嬌嫩精俏的臉映蕭君安腦中,他眼神眯了眯,冷臉道,
“沒有人瞧得上一個廢物。”
孟清柳眸光微閃,
“她竟不願給蕭雲野留下一子半女,是想讓蕭雲野斷子絕孫?”
“呵,蕭家埋怨她乃罪魁禍首,她同樣怨恨蕭家害她流放,不過怨侶罷了。”
蕭君安擡手将人抱住,閃過幾分滿意之色,這婚事,當真是不錯。
……
孟桑榆将雙橫杠做出來之時,天已經快黑了,她瞧着自己身旁的男人,瞧着他一臉想要試試的模樣,皺了皺眉柔聲哄道,
“現下晚了,明日再試可好?”
聽桑榆這麼說,蕭雲野吞了吞喉嚨,就這麼直直的凝着妻子并未說話。
瞧着他這幅模樣,孟桑榆歎了口氣,幾步走到他面前,推着輪椅帶着這人過去,無奈道,
“那且試試,可不許逞強。”
明日一早桑榆便要進城去,他想現在就在桑榆勉強試試,并不會逞強,蕭雲野頗為滿意的乖乖應下。
孟桑榆将堂屋角落的支撐架取過來,認認真真的替他綁好,也不允許這個人獨立完成,直接出手将人抱起身。
蕭雲野努力配合着擡手撐在雙杠之上,勉強讓自己站力起來,身後孟桑榆穩穩的扶着他。
此時,一家人早早的就被吸引了全部的目光,齊齊走過來,屏氣凝神的望着勉強站在橫杠之間的蕭雲野,大氣也不敢出。
他腿上有支架,手還努力的撐着雙杠,孟桑榆輕輕吐了口氣,憋着心疼讓自己慢慢放開手,嗓音都有些輕啞,
“蕭雲野,我放手了。”
“好。”
男人應下之後,孟桑榆慢慢放開手,将人就這麼停在中間,勉強站立。
蕭雲野能感覺到身側的那雙手漸漸離開,隻留他一個人撐着,手上幾乎用盡了全力,攥着橫杆的手指骨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男人墨色幽深,沒讓自己撐不下去。
漸漸的,還慢慢試探的往前踱了一小步,腿上的疼痛提醒他不能繼續下去,頓時僵在原地。
“夫君,這橫杠你用着可還成。”
孟桑榆實在忍不住驟然開口,将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她這一開口,一家人霎時間快步湊近,望着站在那兒已是大汗淋漓的蕭雲野,實在忍不住心疼。
“我瞧着可真成,剛剛雲野都走了一步了,差不多了。”
蕭老夫人皺着眉,蒼老的臉上滿是心疼。
許氏也忍不住開口,
“可不是嘛,這才剛用上就能走了,這再過兩天,怕不是連這支架都用不上了。”
莫妙娘也連連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