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祁楚曜感受到了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腿,像是在告訴他要冷靜。他側頭一看,是沈思翊。
沈思翊似乎感受到了祁楚曜的沉重的呼吸聲,又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冷靜下來。
祁楚曜是個一點就着的人,但這次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壓抑住内心的沖動。他現在不是一個人,如果鬧得難堪收不了場,沈思翊也會被拖累。
想到這裡,祁楚曜控制住了自己的腳步,退回到沈思翊的身後。
沈思翊站起身來,給各位老總倒了一杯酒。他微笑着說道:“人貴在有自知之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還要厚着臉皮跟人套近乎,這不是自取其辱嗎?就像我隻是一個小明星,和各位的社會地位不在一個檔次,隻是機緣巧合有幸和各位安排在同一桌,還要厚着臉皮和各位交流經驗,真是讓各位看笑話了。所以我向大家敬一杯酒,感謝各位能不嫌棄我是個小輩,和我談這麼多。”
一開始,這群人都以為祁楚曜隻是沈思翊雇的助理。雖然沈思翊說他是朋友,但他們也都以為隻是給祁楚曜面子。現在看來,兩人之間的關系似乎真的不錯。
沈思翊向來低調,他很少和外人提及自己的家庭背景。哪怕在娛樂圈裡,也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沈氏風投公司的二公子。
但在商圈裡,肯定有人了解沈思翊的背景,誰也不願意冒着得罪沈家的風險去找他的麻煩。所以在座的各位,哪怕聽出了沈思翊話裡話外的意思,也都賠笑着喝下這杯酒。
畢竟,沈思翊這麼客氣地說,如果他們裝作什麼都沒聽懂,完全可以當做是沈思翊在自嘲。沈家二公子已經算是給他們足夠面子了,再繼續說那些不該說的,那可就真的有點給臉不要臉了。
這個桌子上除了有幾個商人,還有沈思翊的幾個隊友。溫澈坐在沈思翊的身邊,看到沈思翊的所作所為,愣了一下。
他和沈思翊認識這麼多年,知道沈思翊雖然看起來人畜無害,甚至可以用長得甜美來形容,但他這個人端得起氣勢也放得下身段,是個深藏不露的聰明人。
既然是聰明人,就會把自己保護得很好,今天卻皮笑肉不笑地當衆怼人,也屬實難得。
在沈思翊喝完一杯酒後,溫澈随後起身,又給在座的各位滿上一杯,說了幾句客套話,把話題扯開,算是圓了個場。
酒局總算結束,送走這些老總之後,ER團裡的人還要等着下一個酒局。
一會兒還有圈子裡的投資人老闆到場,他們又要去樓上的大廳。說句好聽點是和娛樂圈資本交流經驗,說句難聽點的就是陪酒為公司拉資源。
喝了幾杯酒之後,沈思翊去洗手間洗了洗手,準備迎接下一場酒局。祁楚曜也跟了上去。
他站在沈思翊身旁,用手肘戳了戳沈思翊,頗為誠意地說:“剛才謝謝了。”
沈思翊幹淨清澈的眼睛透過洗手台鏡子看了祁楚曜一眼,笑了笑道:“不用謝。”
“你是怎麼做到這麼冷靜地說出那些話的?”祁楚曜問道。換做他自己,早就掀桌子走人了。
“談不上冷靜。”沈思翊說這話确實不是裝逼,當他聽到那群人侮辱祁家、針對祁楚曜的時候,他心底那股火早就湧到了嗓子眼裡,“隻是我當時在想,破罐子破摔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會更被人笑話。于是我就在想,一定要心平氣和地說出這些話。隻有這樣,才會讓别人覺得至少沒激怒到我們,壓根沒把他們當回事。他們的那些嘲笑,也不過是自娛自樂罷了。”
沈思翊從十三歲進入公司當練習生,十六歲出道,在娛樂圈的這幾年,他已經鍛煉了不少。他已經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男孩,變成一個在任何場合都可以遊刃有餘的男人了。
他其實也不喜歡這些商圈或者娛樂圈的紛紛擾擾。但人的一生十有八九會不如意,就是得把不喜歡、不适應的事情慢慢習慣成接受、适應。他對這些人情世故也是反感,和那些老總壓根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可聊。但如果想吃這碗飯,就得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和所有人都能聊到一起去。為此,他看了不少關于經商的書,畢竟将來有一天不在娛樂圈混了,這些知識也是有幫助的。
祁楚曜拍了拍沈思翊的肩膀,沒說話。
他從來不是一個善談的人。有錢的時候,身邊圍着一堆帶着目的巴結他的人,但指不定在背後怎麼酸溜溜地罵他。
所以,他從小到大朋友也不多。現在窮得叮當響了,身邊更是壓根沒幾個真心待他好的人。他和沈思翊雖然沒認識多久,表面上,他們是明星和助理的關系,實際上,祁楚曜已經把沈思翊當成好朋友了。
或許,沈思翊對他來說,不止是好朋友。好朋友像是劉賀、陳清遲那樣,但沈思翊,似乎還是跟他們有一點區别。
祁楚曜自己也說不出來差在哪裡。
總感覺他和沈思翊似曾相識,現在也是有一種超脫于友達之上的感情。
在洗手間洗完手後,兩人一起去了休息室。
沈思翊坐在休息室沙發上刷着手機。祁楚曜想掏出一根煙來抽,但睨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沈思翊,又把煙放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兩人一起上了樓,進到樓上的大廳,準備迎接下一場酒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