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腳腕帶傷,班主任大手一揮,特赦宋漁可以不用參加課間操。
李希當即跳起來問:“老師我能不能也留下來?”
她給出的理由特别充分:“宋漁行動不便,她要是想去個廁所什麼的,得有個人扶着。”
鄭千琴原本想呵斥她瞎湊熱鬧的,聽完也覺得有道理,于是就點頭同意了。
教學樓空空蕩蕩,隐約能聽到操場上傳來的帶有背景音樂的拍子:“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李希扶着宋漁悠閑地穿過走廊,随口感歎:“才放了兩個星期的假,我怎麼感覺咱們班同學都變得可奇怪了。”
“高三壓力大吧。”宋漁猜測道。
她今天早上剛進教室的時候也有這種錯覺,好像一腳踏進了另外一個世界。
“我不是說這個。”
見四下無人,李希有點肆無忌憚,也就沒控制音量,大咧咧地說:“就今天早自習和前兩節課,盧憶雪總回頭朝我們這邊看。”
宋漁努力回憶了一下,實在沒想起來:“有嗎?”
李希笃定點頭:“有!絕對有!”
她說着,松開一隻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巨大的圓:“眼睛瞪得那麼老大,跟要吃人似的。”
“可能你看錯了吧。”宋漁被她誇張的動作逗笑,用肩膀撞上她的,揶揄道:“要麼就是你得罪她了。”
“怎麼可能!”李希立馬反駁道:“要瞪也是瞪你,你之前還把她鼻子打出血了呢!”
宋漁表示不可能:“我都跟她道歉了!再說那都過去多久了,秋後算賬都沒這麼誇張吧?”
李希聳了聳肩膀,一臉無辜:“那誰知道呢?”
宋漁狠狠剜了她一眼,她卻不當回想,依舊得瑟地笑着。
好閨蜜就是用來關鍵時刻甩鍋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拌着嘴。
突然之間,李希像是頓悟了。
她眼冒精光,神情激動,雙手用力攥住宋漁的胳膊拼命搖晃:“小漁兒,我知道了,你同桌啊,她在看陸思淵!”
宋漁覺得不對:“你不是說她看起來像要吃人嗎?看陸思淵的話,不應該是這個态度吧?”
“卧槽!”李希猛地一怔:“她…她不會是因為我之前沒給她陸思淵的聯系方式,所以恨上我了吧?”
宋漁攤開手,将同一句敬還給她:“誰知道呢?”
李希氣得咬牙切齒,喊她名字:“宋!漁!”
而她早已看準時機,單腳跳着跑開了。
……
原本隻是好閨蜜間一場無關緊要的鬧劇,李希那番話卻像魔咒似的揮之不去,不停在宋漁耳邊盤桓。
接下來的大半天,她總是無意識地擡頭往斜前方看。
隔着大概半個教室的距離,盧憶雪就坐在那裡。
宋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什麼要看。
她最終把這歸結為好奇心作祟,想看看李希口中要吃人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樣的。
說來奇怪,她硬是一次都沒遇上。
直到上了晚自習,宋漁又一次擡頭,徑直撞上盧憶雪看過來的目光。
嗯……
确實挺像要吃人的。
對方顯然也沒料到這場猝不及防地對視,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無聲重哼,嗖地将腦袋轉回去了。
就算宋漁再遲鈍,也能看得出她這是對自己有意見了。
可問題是,她真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對方了。
宋漁抓了抓頭發,百思不得其解。
……
三節晚自習下來,兩人少說對視了十幾次,還沒等宋漁想出個所以然,放學鈴就響了。
宋漁被李希扶着走到教學樓後面的車棚,路上跟她說了自己的推測。
但到底為什麼,兩人都想不明白。
陸思淵輕車熟路地找到自行車,從校服口袋裡翻出鑰匙,俯身開鎖。
早上忘記考慮這點了,把車停在了車棚中央位置,距離兩側路燈都有段距離,光線昏暗,他找了幾次都沒對準鎖眼。
像是一下子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李希呆愣地看着他動作,喃喃道:“小漁兒,我好像知道盧憶雪為什麼瞪你了。”
“啊?為什麼?”宋漁還是不懂。
“哎!你可真是笨死了!”
李希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點。
宋漁将信将疑地貼耳過去。
李希撇了眼已經打開車鎖,正往外推車的陸思淵,小聲道:“她是不是誤會你跟陸思淵的關系了?”
“啊?”
“你自己想想,一個女生坐在男生的自行車後座上,這兩個人是什麼關系?”
宋漁壓根沒過腦子,直接脫口而出:“情侶!”
“對啊。”李希鄭重地拍在她肩膀上:“我都跟你說了,她暗戀陸思淵,而你坐了她喜歡的男生的後座,她不瞪你瞪誰啊?”
“……”
李希的話無疑給宋漁敲響了警鐘。
她不斷回憶起跟陸思淵相處的點滴。
十七八歲的年紀,對于愛情正是懵懂的時候,都覺得肢體接觸是多了不得的事情,平日裡男女生之間都分開玩,摟腰這種行為可能是有點越線了。
握緊後座鐵架的細白手指又攥緊了幾分,宋漁微微向後仰着上半身,努力穩住不晃,盡量保證兩人中間留有空隙。
幸好陸思淵的騎車技術已經比早上好多了,才讓她不至于太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