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戈被身後的一群人撞得東倒西歪,葉曉舉着一把傘将他拉到自己身邊,眼睛盯着那群如狼似虎的人,神色凝重。
這種情況,即使她去勸說那金子有毒,不要碰,也不要拿,大概率也沒有人會信她,說不定還會被針對,以為她是想獨吞,故意使壞。
不解決掉餘清畔,那些中毒的人,她也拿不到解藥救他們。
而且這裡是餘清畔的地盤,易南之還在她手上,如果亂說話壞了她的事,也得不償失。
金葉子從天而降,落到葉曉的傘上,一片片滑落。範戈彎身想去撿,葉曉拽着他,聲音簡潔力短:“别碰。”
範戈未問什麼,聽話地收回手,站到葉曉身邊。
範家貧苦,範戈從小便是餓着肚子長大,從未吃過飽飯。家裡的人一直未曾抱怨過生活,艱難生存,努力奮鬥,但不管做什麼,都不會成功,他們家一直很苦,病痛,貧窮,源源不斷的不幸,沒有停止過的磨難,最終将他們一家全都逼上絕路。
範戈以前就聽父親說過,他們不會一直就這麼苦下去。遲早會有那麼一天,會有那麼一個人會出現,會拯救他們的家族,帶他們走出陰霾。
小時候的範戈就這麼懷抱着希望,滿心期待着那個人的到來,直到長大,他仍然還在等着,沒有放棄。
而漫長的雨夜之後,真的有那麼一個人出現了,她救了他,從看到她的第一眼,範戈他就認定,這個人就是能拖他出泥沼的唯一希望。
葉曉轉頭剛想提醒顧清琴,他自己獨自往前走了。她把傘遞給範戈,撐開另一把傘追上顧清琴,埋怨道:“你别走那麼快啊,等等我。”
她手舉得很高,有些吃力地仰頭看他。
顧清琴側頭,接過她手裡的傘撐着,道:“放心,我不會丢下你。”
葉曉怔怔地望着他,顧清琴舉着一把紅傘,微微仰頭,視線盯着樓台高處。
餘清畔就站在樓欄處,目光交彙,她抓着一把金葉撒下,閃閃金光,斑駁光影從高往下搖曳,盡往葉曉和顧清琴所站的位置上散落。
餘家要選婿,人還未選定,但日子已經選好了,十日後餘清畔必須成婚,這是家族裡擅長蔔卦之術的長輩算出的吉日,錯過這一天,餘家的好運便到頭了。
有幾個衣着華麗的侍女朝着葉曉他們走了過去,俯身一輯,行禮道:“這位公子,我家小姐有請。”
周圍瘋搶金葉的人頓時停了下來,一個個目光豔羨地看着他們這邊。
這比皇帝的公主還值錢的餘家千金已經連續撒了好幾日的金葉,誰也不知道她想要什麼樣的郎君,底下的人不管怎麼花枝招展地吸引注意,這餘清畔從未看過一眼。
顧清琴收了傘,二話不說就要跟着那幾個侍女走。
葉曉視線來回掃了掃,默默跟上。
一個侍女擡手攔住她:“姑娘,我家小姐隻請這位公子上去。”
範戈被擠在人群中,正滿頭大汗地往前走。時不時擡頭望一眼葉曉的方向,她就站在前方不遠處,似乎正在和誰說話。
葉曉拉住顧清琴,道:“我們是一起的,去哪都得在一起才行,不然不去。”
顧清琴低頭看她緊抓着自己手腕的手,那手指微微用力,攥得更緊。幾個侍女有些為難地對看了一會兒,那個阻止葉曉的侍女看着顧清琴,嬌聲詢問道:“公子,我家小姐與這位姑娘相比,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您可千萬要想清楚啊。”
幾個侍女上下打量了葉曉,表情頗為鄙夷。
顧清琴擡眸看着葉曉,目光柔和,所有視線隻落在她身上,眼裡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葉曉根本就不擔心顧清琴會選擇别人,她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就聽到顧清琴開口道:“你确定嗎?”
葉曉點頭:“是!”
顧清琴伸手去抓她的手,當着那些侍女的面牽着,擡頭盯着她:“那你記住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手心一緊,葉曉聽他低沉的語調莫名心慌,眼皮快速地眨了下,聲音蔫蔫的:“嗯...”
不過是一起上個樓而已,這麼嚴肅幹什麼....
幾個侍女臉色難堪地領着人進門,她們時不時瞄着顧清琴拉着葉曉的手,葉曉不自在地想抽回來,顧清琴面無表情地攥在手裡,一刻都不放松。
當幾人一起走進大堂,餘清畔本來紅光滿面的一張臉,在看到從葉曉身後出現的範戈後,刹那間,臉色煞白,腳下踉跄後退,整個人站都站不穩,晃着跌坐在椅子上,手不小心掃過桌上的茶杯,铿锵一聲,砸出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