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最後躬身向裡面伸出了手:“請您跟我來。”
簡單掃了一眼四周,她發現這裡分為内圈和外圈,外圈的賭法非常簡單,一個是玩牌,一個是賭大小,隻有積累夠足夠的資金,才能夠獲得通往内圈的邀請券。
在她落座的時候,一個戲谑的男聲響了起來:“像您這樣的淑女也喜歡這種遊戲麼?帶夠錢了嗎小姐?”
許多或是帶着善意的或是帶着不善的笑聲稀稀拉拉地響了起來,交雜着幾聲不禮貌的流氓哨,聽得江沅清拳頭邦邦硬。
但她面上卻穩如泰山,輕輕将從珠寶店裡得來的所有銀币摞在一起推了出去,慢條斯理道:“第一次玩,就先下這麼點注好了。”
一點?不,是她的全部家當。
這麼多錢對新手來說可以稱得上是豪賭,前提是她真的是個新手。
“我賭大。”
揭曉結果的瞬間,有人搖頭,驚訝于她的好運氣。
“我賭小。”
她聽到了幾聲驚疑不定的抽氣聲。
“大。”
越來越多的震驚抽氣聲交織在一起,譜成了此起彼伏的一曲。
在她第二十八次說對結果時,江沅清身前的籌碼已經淺淺摞成了一疊金銀小山,身後的圍觀者也擠成了水洩不通的架勢。
在越來越高的起哄聲中,江沅清笑着看向荷官,對着滿頭大汗的他說出了第二十九次的結果:“我賭……這次是莊家通吃。”
又是正确的答案!
不止是荷官跟上了蒸鍋似的冷汗熱汗齊刷刷往下流,給他洗了個汗水澡,江沅清也有點汗流浃背。
敏銳的直覺告訴她賭場的老闆正藏在某個犄角旮旯拿一雙恨不得當場挖坑把她埋了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但現在抽身離去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沒有織田作之助和刃這兩尊兇神在她身邊鎮着,她一個人不好拿這麼多錢出門。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江沅清漫不經心地抓住一把錢币灑向人群,在一片哄鬧的争搶聲中看向了某處,又轉回視線,對着荷官笑眯眯道,“我想,這麼多錢應該足夠見你們的老闆了吧?”
那麼拿走一點就好啦,剩下的就當成是她進入上層社會的敲門磚吧!
不過和這些人玩遠遠沒有和砂金賭來得有趣,至少他向來喜歡帶着她們玩一些劍走偏鋒的遊戲,刺激得連星都大呼滿足。
……嘶,雖然現在想這個有點出神了,但是砂金他會來這顆星球嗎?
R-28星球發送給星穹列車的信号從何而來,江沅清到現在還無從得知,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這星球裡面的水很深,深得她一個沒注意就栽了個跟頭。
如果發送信号的那個人不止是發給星穹列車了呢?
假如博識學會和公司全都收到了消息,那麼他們會派人來探查嗎?
他們派人來查的話,會是誰呢?
這種事情看上去就吃力不讨好吧?
博識學會那邊無法确定名單,但公司那邊絕對是因為各種原因被打壓的倒黴蛋受累。
……等下。
不會是他們幾個的熟人吧?
江沅清端起會客室的茶杯端詳起了漾着漣漪的水面,幽幽歎了口氣。
希望不要是遠看群英荟萃,近看熟人聚會。
……
一位坐在辦公椅上的女士放松了身體,将手中的報告推向了坐在她對面的男人。
暗金色頭發的男人轉了轉手腕上華貴的手表,調整好姿勢之後漫不經心地掃向了這份報告。
他慢悠悠開口了,語調微微上揚:“翡翠,這是什麼意思?别告訴我,這就是你所說的‘獎勵’?”
把玩着桌邊紫色禮帽的女士微微一笑。
“我收到了消息,星穹列車這次也選擇前往這裡開拓,”她看向因為報告的内容過于抽象而輕輕撇眉的男人,“這對旁人而言不算好事,但對你而言。”
她戲谑一笑。
“可不就是‘獎勵’麼?”
砂金親近星穹列車的消息對許多高管來說不算是秘密,這件事情說小也小、說大也大,但他們全都心照不宣地選擇留在手中,畢竟沒人想平白無故地惹上這位笑裡藏刀的瘋子。
“我可不認為這種事情算得上是獎勵,翡翠女士,”砂金頭疼地将報告翻了個頁,看向那行标粗标紅的字,“‘疑似有凝固、扭轉、回溯時間或空間、因果等力量的生物存在于此,将其捉回’,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翡翠女士擡頭看向時鐘,目光轉向門邊:“是的,所以我為你請來了搭檔,他該到了。”
話音剛落,一陣充滿力量的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請進。”
在看清那位希臘風打扮男子的瞬間,砂金的頭更痛了。
但是門外的男人看上去比他的臉色還要陰沉。
“翡翠女士,如果我這卓越的記憶力沒有退化,”真理醫生看上去很想徒手搓個石膏頭套在頭上,“你可沒有和我說過,我的同行搭檔還是他,還是這位該死的賭徒。”
“哦,這真是令人傷心,”看見他就頭痛的砂金偏要站起來環臂笑眯眯看向他,“我以為我們在匹諾康尼合作得很愉快,我想,翡翠女士正是以此為依據才邀請的你,不是麼?”
真理醫生發出了冷酷的一聲“哼”。
“門怎麼沒關,翡翠女士,我就不敲門了,哎?這次的搭檔怎麼是你,”抱着撲滿探出頭的挑染女人走了進來,看了一圈之後又驚訝道,“砂金?你也一起?”
“是呢,”理了理脖頸邊毛毛的砂金又悠悠坐了下來,“這次任務的目标是這個,諸位請看吧。”
真理醫生一邊翻看着手中報告,一邊對出行方式提出了異議:“我拒絕和賭徒同行,他隻會讓飛船的空氣變得和他一樣污濁。”
砂金覺得還是他脖頸處的肩毛更順眼,他慢條斯理地撣了撣并不存在的灰塵,轉頭看向了托帕:“這可由不得你呢,教授,你說是吧,托帕小姐。”
托帕拒絕和自己的兩個幼兒園同事交流。
“……我其實更想和賬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