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利亞姆家的床上時,樂澄有一種恍惚的感覺,她覺得自己驚吓過度之後,有些亢奮,躺在比自己房間舒适一百倍的地方,也睡不着覺。
她聽到利亞姆走動的聲音,還有小貓罵罵咧咧的叫聲,但這和以往自己的睡眠環境相比,也算是裡程碑式的躍進。
她其實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她可以走夜路、一個人睡覺、陪朋友看恐怖片,她的朋友們都覺得樂澄是個“格蘭芬多”,但那一幕對她仍舊産生了強烈的沖擊。
利亞姆敲門後,等了五分鐘就自己進來了。
樂澄縮在被子裡,深黑的發絲披散在杏色的枕頭上,嵌着一張白潤的臉和發紅的眼圈。
“給它洗過澡了,讓它陪你睡吧。”
利亞姆在家穿的很休閑,寬松的T恤和短褲,在人前端着的氣息消散,溫和了許多。
他看着床上的人,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又去熱了一杯牛奶,端到床邊。
小貓乖乖的蜷縮在樂澄的頸彎,尾巴尖晃來晃去,是不是戳到樂澄的下巴。
利亞姆對自家調皮的小貓很不滿意,他輕輕揪住小貓的耳朵,嚴肅地說:“你認真一點。”
認真承擔撫慰貓的責任好不好。
小貓把尾巴摔到利亞姆的臉上,悠閑自在,絲毫不管這個兩腳怪在說什麼東西。
樂澄覺得有點兒尴尬,有些不适應利亞姆這麼居家的形象,她連忙說:“利亞姆老師你快去睡覺吧,我沒事兒,明天還要去聚餐呢?”
利亞姆聽到樂澄說的話,就站起來了,高高壯壯,燈光投下的陰影,“好,有什麼事情你就喊我,我在隔壁。”
他其實有些懊悔,應該早早就訓練一下這隻頑劣的小貓,不然真遇到事情,這家夥隻會“喵喵”叫,一點貓科動物的機敏都沒有。
樂澄等利亞姆離開後,掀開被子,用手扇了扇。
利亞姆不知道哪裡來的安慰人教程,大夏天給她掖被子,還給脖子放一團貓,她剛剛熱得臉都紅了。
原先的驚吓被這番操作掃去一波,她今晚注定睡不着了。
值得慶幸的是,她在走的時候背上了自己的電腦和筆記,原來挂科的恐懼感,是要更甚一籌的。
她下床,輕輕走到桌邊,打算再學一會兒。
樂澄,一個值得敬佩的德國留學生。
利亞姆在隔壁,輾轉反側,有些睡不着,他耐心等了半小時,還沒有睡意後。
起身下床,去了健身房。
路過樂澄房間時,還等了一會兒,确認房間安靜後,才離開。
這個夜晚,一個在筆耕不辍,學習不停。一個在健身房揮汗如雨,做無氧運動。
到了淩晨四點,樂澄才拖着疲憊的身體爬到床上。
貓咪趴在枕頭下面,一動也不動,小小的呼噜聲,就當是白噪音了。
這一天,她的生理和心理都受到了足夠的磨練,眼皮已經失去自控力,緊緊的粘在眼球上。
她睡前腦海裡已經沒有什麼恐怖的畫面了,有的都是公式推理和模型代碼。
樂澄正式入眠前的最後一個想法是:明天早上别叫她起床。
——
利亞姆睡得晚,起得早,樂澄還在睡夢中,他就已經洗漱完畢,在挑合适的食譜,打算展露自己的廚藝。
他認為做飯和做題沒什麼區别,都是按步驟走就能得分。
一個人在廚房摸索,為此和主動斷聯快要半年的父母通話,獲得一些技術上的支持。
還在卧室酣睡的樂澄,被迫睜開眼。
叫醒她的不是鬧鐘,不是利亞姆,更不是什麼夢想之類的東西。
是饑腸辘辘的貓咪,是玩心大起的貓咪,是利亞姆心裡認定還沒有接受完整教育的貓咪。
它踩在樂澄的肚子、胸口,間或舔一舔她的臉,還要輔以叫聲。
讓樂澄在夢裡煩不勝煩,無助地睜開眼,看到藍眼珠的小東西,正在凝視着她。
她下意識有些心虛,好聲好氣地和貓咪道歉,順便把她從自己胸上搬下去。
這份甜蜜的負擔,讓她在夢裡誤以為被強制愛了。
還是很困,她摸了一把臉,看了一下手機,發現已經是早上的十點四十多了。
在别人家睡懶覺是一件不太禮貌的事,在利亞姆家睡懶覺是一個讓樂澄腳趾抓地的事。
她雙手鎖脖,想要給自己一個痛快。
貓咪已經看不下去她抽風了,開始扒拉被子。
樂澄充滿痛苦地“早起”了。
這間房子沒有洗手間,她連自己的皮筋都不知道丢到哪裡了,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有多邋遢。
邋遢大王穿着四十碼的拖鞋,“吧嗒吧嗒”的走出房間。
屋外可比屋裡熱鬧多了。
樂澄聽到鍋碗碰撞的聲音,還有利亞姆沒好氣地抱怨。
她順着身影走過去,看到他在廚房揮斥方遒,穿的圍裙,還是那個小一碼的卡胸裝。
“利亞姆老師,你在做什麼?”
她湊近了,好奇地問他,看利亞姆身邊這些瓶瓶罐罐,感覺非常複雜的樣子。
利亞姆本來在全心全意地切菜,他爸媽在大洋彼岸看着兒子面目猙獰地揮動刀具,大笑之餘,不免擔心他的心理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