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馮老太君不由合掌念了一聲佛,盧夫人眉飛色舞道:‘母親,你這下可放心了罷,盧家畢竟是書香門第,清娘她自是知恩圖報的。’
侯夫人心疼女兒,忙叫顧冷蕙靠着休息,讓丫鬟珍珠給她揉揉肩。馮老太君發話道:‘罷了,既有了準話,現天也晚了,你們各自散了罷。’
盧夫人行禮便去了。侯夫人歎道:‘人也是沒有前後眼的,誰成想這小小一個鄉下丫頭,卻有這樣的際遇。她剛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如今這一跳跳得多高?我們都巴望不上了。’
‘還是冷兒有眼光,會看人,早早就結交上了。’說罷,侯夫人驕傲的看了顧冷蕙一眼,面對母親的贊譽,顧冷蕙低頭一笑,卻有幾分苦澀。
馮老太君對侯夫人道:‘我們侯府對盧丫頭說好也好,三餐茶飯,四季衣裳都是不缺的,但說不好也不好,連月錢也沒給過,也沒什麼刻意的關照,就看她是記恩還是記仇了。如今看來,她還是念舊情的。既如此,我們可要小心應對,能結個善緣也好,下次上門,你要親自備禮,切不可擺什麼架子,不要以恩人自居,更不要将盧丫頭昔日落魄的事情拿出來說嘴。’
侯夫人道:‘媳婦知道,已備下三千兩銀子,吃穿用度也樣樣齊全,待過幾日便将單子給母親過目。隻是三弟妹那裡,還是要叮囑一下才好。’
馮老太君哼了一聲道:‘她到底沒經過什麼事,還是太浮躁了,偏生有這個侄女,一輩子也不愁了,真是老天疼憨人,你放心,她萬事越不過你去。’
卻說盧夫人回到紅荔園。顧仙蕙正在等她,見母親回來了,笑問道:‘娘,你定是累了,用飯了沒有?我給你留了菜。’盧夫人心中很是欣慰,笑着接過女兒遞過來的湯喝了起來。
顧仙蕙好奇的問道:‘大姐姐回來怎麼說?’盧夫人笑道:‘清娘已答應,到時邀我們上門一叙。她在京城無親無故的,你和她雖是表姐妹,但一向處得好,和親姐妹也不差什麼。到時她多關照關照你,那你以後的親事,不就順風順水了嗎?’
顧仙蕙道:‘聽說盧姐姐是在城外救了太子才有了這份姻緣,可是不是呢?’盧夫人道:‘盧丫頭是有點野···不拘小節,我那弟妹也去的早,沒好好教她。愛自己亂跑,你可别學她。’
顧仙蕙道:‘聽說盧姊姊住得是綠水巷的宅子,園子可漂亮了。’盧夫人歎道:‘可不是,這宅子,原是戶部尚書萬家的,那可是江南過來的,豪富之極!園子也是按着江南風格修的,光是木石就花了三四萬的數,五年才修的成,在京城也是數得上的好宅子,園子更是一絕!後來萬家壞了事,朝廷收走了宅子,後來陛下又賜給了太子。宋家曾借這個宅子開了詩會,我也去過,景緻真真是好,又大氣又精緻。誰曾想,清娘有這樣的造化呢,真是祖宗保佑。’
盧夫人心中盤算着原先給女兒相看的親事,如今又可以往上拔一拔了,還有丈夫和兒子,如何沾光····盧夫人滿心隻顧籌劃着,卻沒注意到顧仙蕙目光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盧夫人一天天盼着,盼得脖子都長了。誰曾想到了下個月,盧明清卻先回帖邀了威烈将軍之女朱秀琴,和韓相之女韓庭芳。
盧夫人本來滿心歡喜,還向外炫耀了幾次,這一下自覺臉上擱不住,在府裡嘟嘟囔囔的抱怨道:‘真是翅膀硬了。才發達起來呢,就不認長輩了。’
這話讓馮老太君聽了,當場就發火了:‘老三家的你滿口胡沁什麼?盧丫頭現在是太子妃了,你拿什麼來自比長輩?我看你是被人捧了幾句,就飄了,昏了頭,這樣的話也敢說。你這樣管不住嘴,出去了也是給我們顧府惹禍。既然如此,那下次若是登門,你就不必去了。’
盧夫人聽了,吓得忙求饒的:‘母親息怒,我,我隻是随口抱怨兩句,實屬有口無心,清娘好歹是我侄女,若我都不上門,别人會怎麼看呢?媳婦知道失言了,下次一定會注意的,求母親多指點指點便好,恕了我這一回吧。’
馮老太君見他氣焰頓消,便點點頭說:‘你如今也是做娘的人了,說話要知道輕重。如今人家是貴人,你還拿捏着擺長輩的架子。盧丫頭身邊伏侍的人可都是宮裡出來的,你這樣子要是讓人傳個一兩句話,最後也不知會傳成什麼樣子。宮裡的貴人才是她的長輩,如果聽了這話,惡了你,日後還有好果子吃嗎?’盧夫人連連應是。
又等了半月,盧明清的帖子終于來了。侯府衆人都歡喜不已。盧夫人卻有些怏怏不樂,暗地裡悄悄說:‘長嫂是顧府的宗婦,邀她也沒甚麼可說的,我是清娘的親姑母,自然也當去的。可也不知道清娘怎麼想的,竟然連那個破落戶也邀上了。’
顧仙蕙知道母親一向看不上五房的李夫人,怕祖母聽了動怒,忙勸道:‘盧姊姊溫和憐下,五叔母也幫了她的忙,邀去一起聚聚也應當罷。’盧夫人被馮老太君訓斥過了,隻是背地裡對女兒埋怨幾句,也不敢多話,聞言也不再多說,隻是興緻勃勃的挑選起衣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