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宴過去還沒一月,太子就受到了言官的彈劾。說太子設宴奢靡豪闊,興師動衆,鋪張浪費,揮霍無度,并引得京師衆人争相模仿,以為新潮,以至于民風不淳,暴殄天物。
太子行事謹慎,一向受人尊重,此事一出,東宮上下都為之一震。連盧明清身邊的宮女都屏聲靜氣,安分少語,不敢大說大笑。
待太子回到内廷,盧明清問起此事,太子見她略有憂心的樣子,倒是新奇,以往隻見她事事胸有成竹,鎮定自若,何曾有過颦眉不展的樣子?笑道:‘言官都是風聞奏是的,有哪個高官顯貴沒被彈劾過?你看連父皇都沒少被上奏的。更何況···’太子眼中冷光一閃,‘還要多謝我的好兄弟呢。’
‘這事于我倒不痛不癢,自古到今,沒有哪個太子是因為奢侈而倒台的,此事雖小,卻怕他們不依不饒,一徑抓着我的疏漏窮追猛打,萬一犯了父皇的忌諱就難以挽回了。’
盧明清聽了眸光一閃:‘那我們如何應對?’太子道:‘此事隻看父皇心意,我們即刻入宮,向父皇請罪。’
兩人當即換了正裝,卻不加裝飾,以示負罪之意。入宮徑直到了皇帝的養心殿,自言請罪求見。嘉和帝晾了他們半個時辰,這才傳進。
入殿太子便滿臉慚愧,向嘉和帝大禮認罪,自責奢靡太過,有負教化之責,又自請在東宮反省三月,閉門不出。盧明清也跟着請罪。
嘉和帝高深莫測的沉默了一陣,見太子額上的汗珠滴下來,才開口道:‘不過一次設宴罷了,你呀,也太小心了。這有什麼,這些個言官,哪個月不彈劾幾個,跟瘋狗似的。雖是惹人心煩,但下情上傳,沒有他們也不行,隻得忍忍了。’說畢,自有内侍将兩人扶了起來。
太子心頭一松,知道嘉和帝隻是敲打,并無動搖,忙低頭謝恩,方才退出來。
兩人接着又去了皇後的坤甯宮,太子受彈劾之事早已傳進了宮闱,皇後本就惴惴不安,在皇帝敲打之時更是焦急,幾乎想要直接去養心殿替太子求情,還是身邊嬷嬷死命勸着才沒有真個成行。
太子忙安慰皇後一陣,待皇後放心才正色道:‘母後,父皇對我多有看重,有些許磋磨不過是曆練我罷了,母後隻安心待在坤甯宮裡便是幫我了,切不可沖動之下去到養心殿,若是父皇誤會你有幹政之意便糟了。’
皇後道:‘我兒,你放心,你既好好說了,我隻管照着做便是了,總之,絕不會耽誤你的。’說到這裡,似乎想到這一切都是盧明清惹出來的麻煩,不禁憤憤白了她一眼。
回到東宮,太子對盧明清道:‘母後性子直爽,對你頗有誤會,教你受委屈了,你可别往心裡去,我替她賠不是。’盧明清笑道:‘這算什麼,到底是我行事不謹,才惹來的麻煩。’
太子道:‘我們夫妻一體,何分什麼你我,再說這宴本就辦得好,那些話歸根結底還是沖着我來的。’
此事就此按下不表,東宮卻低調起來。太子依舊每日聽政、聽訟,盧明清也暫時沒有設宴。作為盧明清身邊的大宮女,碧楹也清閑不少。
這日閑來無事,碧楹去後花園折了幾支桂花,欲拿回房中插瓶。路上卻撞見朱瓦,在湖邊喂魚。見到碧楹,朱瓦笑道:‘原是碧楹姊姊,真是好風雅,‘欲買桂花同載酒’,可惜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