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心想。
欽天監内的情景跟他想象中的幾乎一模一樣。
付習那個一根筋的傻子還擔心他因為這點小事有什麼事呢,焉不知這隻是個開始。
想到這裡,裴朗宜折了回去,拉開了房門。
付習正醞釀着該說什麼呢,卻見裴朗宜自己将門打開了。
他一時着急,到嘴的話又全忘了,隻叫了一聲:“王爺。”
裴朗宜全部安撫人心的本事全用在了自家娘子身上,對着一個男子更是沒有什麼心思,隻将人敷衍了一句,而後問道:“我沒事,清慶呢?”
“他到後山道觀去了,聽說是去布道。”付習回着。
王爺這徒弟一天到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倒比王爺更像是個修道的,付習心想。
當然,這話是萬不敢對着裴朗宜說的。
“他倒是比我還忙。”
裴朗宜冷哼一聲,“鑽錢眼裡去了。”
說着,十分不客氣地叫自己的侍衛去将人叫回來,一點都不管布道不布道的。
待侍衛走了,隻剩付習與裴朗宜兩個人,裴朗宜留下一句:“放心,有人在裝神弄鬼罷了。”
他正要送客,步子一頓,輕嗤一聲,“回來的真趕趟。”
然後在付習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看向門口。
不多時,一個面目清秀的少年走了進來,身上穿着道袍——
正是清慶回來了。
付習識趣地告退,清慶走進來,臉上有點不樂意:“師傅你找我?”
裴朗宜倒是不着急,慢悠悠地打量他,“今天賺了多少?”
在清慶警惕的目光中,又說了一句:“二八分。”
清慶猛地抱住了荷包,難以置信地提高了語調:“二八?”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師傅,徒弟主動出去賺錢了,不鼓勵嘉獎反而來搶着分成。
也是,他這個師傅跟旁的師傅也不太一樣,離譜的事做了也不是一件半件了,看在他這些年教他辛苦的份上,清慶忍痛,想跟師傅再砍砍價。
就聽到裴朗宜的下一句:“我八你二。”
“我分文未賺,真的。”
清慶聽到這個黑心分成,由衷地說。
“我看你是欠抽。”
裴朗宜冷哼了一聲,舉了本書,拍了一下清慶的臉。
他這小徒弟小時候窮怕了,哪怕跟了他這麼多年,鑽錢眼裡這個習慣也絲毫沒變。
裴朗宜懶得跟他計較,說起正事:“這雨怪得很。”
說着走到窗邊,重新用手沾了沾,拿到面前看了看。
清慶自然也覺得蹊跷,但不知道怪咋哪裡。
他學着裴朗宜的動作用手沾了沾,放在鼻下嗅了嗅,這才恍然大悟。
擡眼去看裴朗宜,“師傅要我去做什麼?”
“我之後必會有不下一件涉及測算的大活,不會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裴朗宜說着,吩咐他:“你去準備如何向人演示引來這樣一場雨,最好在半月之後,确定好日子告訴我。”
清慶有點不明所以,不過他這師傅雖然瞧着不正經,做事卻靠譜的很。
他應着,便退下去準備了。
屋裡隻剩下了裴朗宜一個人,在偌大的書房裡,顯得有些形影單隻。
接下來且有的熱鬧呢,裴朗宜心想。
果然不過片刻,便有人匆匆而來,禀報道:“王爺,監正說,近日太後太妃們的祈福之事還煩請王爺全權負責,一則太後娘娘是王爺的祖母,彼此熟稔,二則也好略略補過,叫陛下放心。”
裴朗宜沒什麼異議,應下來。
接着,又有兩三件活計來找了裴朗宜,像是約好了似的,平日清閑的人,一朝竟成了監内的大忙人,而這些活計卻推脫不得,全是些需要監副及以上才能做的。
而監正正忙着皇上皇陵祭祀一事。
待長風來彙報那差點被裴朗宜的馬踏到的小孩的狀況時,竟還陸陸續續碰到幾波人。
他也看出不對,正想出聲提醒,卻被裴朗宜一句“我知道”打斷。
裴朗宜神色如常,道:“說正事。”
見主子心裡有數,長風放心下來,說:“果然如主子所料,那孩子是受了奸人蠱惑誘哄,這才沖出來的。”
“隻不過奸人另有其人。”
長風說道:“底下的人給孩子看了我親去追的那已經死了的人的畫像,那孩子搖頭說不是。”
“哦?”裴朗宜擡眼,示意他繼續說。
長風道:“他話說得斬釘截鐵,屬下不敢擅專,繼續追查下去,才聽那孩子說,叫他沖出去的那人,是個個子不高,長了一雙金魚一樣凸出來的雙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