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喜歡溫溫，喜歡很多年了。”

程川靠在椅子上露出微笑：“我第一次見到溫溫就喜歡她了，我為她學了手語，我也跟她表白過，可是她一直記得你對她的救命之恩，她放不下這個恩。”

“甯先生。”

程川講：“溫溫是個特别好的女孩，我想你也是喜歡她的吧，我聽過你的事。”

程川頓了一下繼續說：“你給不了溫溫幸福，溫溫她不能說話，她需要比别人更多的愛呵護保護她，可是你能給她什麼？你是同性戀的過去隻會給她帶來一輩子的閑言碎語，将來你們的孩子也是，你抹不掉你曾經是個同性戀的恥辱。”

“溫溫是個特别好的女孩，我相信你也感受到了，我希望你能離開她。”

程川說。

因為曾經是同性戀，所以一輩子都抹不掉了，是麼？

就像一個墨點，永遠污了白衫，永遠、永遠都洗不掉了。

回去的時候，甯淩塵坐在車裡，他神色平靜，眼神卻凄涼。

其實是啊，他自己……其實都不能忘掉，那些記憶，一日一日的折磨着他。

回到家後，斐溫溫就發來了微信。

【你到家了麼，到家給我發一條微信】

以前甯淩塵都是秒回的，今天他盯着手機看了不知多少回，并沒有回過去。

斐溫溫又發來微信。

【你到家了嗎？】

甯淩塵去拿了一灌子啤酒，他坐在沙發上，喝了幾口酒，然後撥了語音過去。

“溫溫，你聽着好嗎，我有話想和你說。”

斐溫溫不能說話，嗓子發出嗚嗚兩聲，示意自己聽着。

甯淩塵低低地說：“這些天和你相處，我努力過去接納你，可是我發現我還是做不到，我真的不喜歡你，對不起。”

斐溫溫握着手機，她一下哭了，臉上都是淚。

她是啞巴，她講不了話，她問不了為什麼。

甯淩塵低聲講：“溫溫，對不起，我真的盡力了。”

甯淩塵聽到了斐溫溫的哭聲，他閉上眼睛，仿佛看到女孩滿臉是淚，可憐無助的樣子，甯淩塵心上有點疼，那點疼細細密密的在放大。

程川說的對，他一身的污泥，他不願意弄髒了斐溫溫，那真的是一個好女孩，溫暖，幹淨，她應該活在陽光下，而不是泥裡。

“哥你怎麼回事！你怎麼跟溫溫分了！”

甯暖暖是第一個打電話來的，她幾乎要吼破手機！

斐溫溫哭得不成樣子，她發微信給甯暖暖了，甯暖暖不顧天晚，直接開車飙到了她大哥家裡，甯淩塵正坐在客廳發呆。

“你搞毛啊！”

甯暖暖氣死了！

“哥，你不會還放不下顧風烨吧，是他又纏着你了嗎，你還想跟他複和！？”

“沒有，你坐下來，别激動。”

甯淩塵臉色很平靜，拽着甯暖暖坐下，他籲了口氣解釋：“是我不想耽誤溫溫，她是個好女孩。”

“什麼亂七八糟的！”

“其實我自己心裡也一直不确定，當初相親隻是想快點擺脫那段戀情，快點做個正常的普通人。”

甯淩塵低低地說，他把今天見到程川的事說了，他歪着頭有些黯淡地說：“程川才真的配溫溫，他年輕，帥氣，一直守護着溫溫。”

“我是同性戀人盡皆知，跟我在一起她得承受多少流言蜚語啊，會被人嘲笑，就算将來我們有了孩子也一要會被人嘲笑的，人言可畏，我不想耽誤她。”

“……”

甯暖暖心裡也特别難受，她突然也啞巴了。

要是換了别的女孩，甯暖暖肯定不會猶豫心軟，可是溫溫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那麼溫柔，那麼幹淨純粹。

“她喜歡的是在商場大火裡英雄一樣救了她的甯淩塵，可是現實的甯淩塵不是英雄，不是她想象中那樣美好的人，現實中的我一堆的不堪，早晚她會發現她心中的英雄其實沒有那麼美好，到那時候就晚了我們兩個人都痛苦，不如趁現在長痛不如短痛。”

斐溫溫很乖。

她敏感而又自卑。

主動和甯淩塵相親，主動表白，已經用盡了她一生的勇氣。

甯淩塵提出的分手對她打擊很大，斐溫溫一連幾天不怎麼吃飯，總是躲在屋裡一個人哭。

“溫溫，爸爸媽媽求求你了，你别這樣行嗎？”周文秀進屋裡，她哭着哀求斐溫溫，心如刀割，斐溫溫這幾天明顯的憔悴，人瘦了一圈。

“溫溫，爸爸媽媽不你一個孩子，你别讓我們心痛好嗎？”

斐聞之也哭了。

斐溫溫上前抱住周文秀和斐聞之，她一面哭一面打手語。

【爸爸，媽媽，對不起】

“你聽話，就跟小川在一起吧，我們兩家知根知底的，爸爸媽媽也放心啊。”

斐溫溫不說話了，把頭埋起來，眼淚一滴一滴，打濕了雪白的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