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嗎？”方笑古嗤笑出聲，搖頭道，“為何從你身上，我看到很多人的影子，卻唯獨看不見你。”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好像拿了才子佳人本的戲子，演着對他的癡戀。”方笑古雙目沉沉地凝視着眼前人，平靜道，“看不出真誠，林唯昭又怎會信任你。”

“你說我演？你懂什麼？”我是真心的，七星情緒激動地辯解道，“我就是喜歡林公子，才會一直在他身邊！”

“從剛才起，你就忘了——”方笑古忽道，““我”和“小生”。”

“我……”七星聞言愣住，又搖頭道，“小生……”

“你不是話本戲裡的張生，即便刻意改了自稱，情急之下也改不了習慣，因為“我”沒這麼容易消失。”

雙目瞬間泛起寒意，方笑古壓低嗓音，仍是克制地警告道，“七星，你可以防着我，對我來陰招，也可以裝瘋賣傻，玩你這套把戲，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你想拉他下水，陪你演這出鬧戲，就絕不可以。”

“小生沒有！”蓦地，七星面露痛苦猙獰之色，彎腰屈膝地蹲在地上，用力抱住自己的頭，“師父說過。是他，他是我命中緣分……”

怕被林唯昭聽到，所以方笑古一直放低了聲音說話，也強壓了自己的怒火，但七星的言語，徹底點燃了他胸中之火。

“緣分？”一把提過七星的衣襟，将人拽起，扯到面前。

方笑古緊皺眉頭，看了眼内卧的方向，才再次轉過頭來，雙目泛出如狼似虎的嗜血兇光，仍是克制地壓低了聲音，罵道：“去你媽的緣分！”

“七星，你很想玩是嗎？可以！要緣分是嗎？可以！你也遇到我了！我也是你的命中緣分！我陪你玩！想玩什麼戲本，我都奉陪到底，但你别去招惹林唯昭。”

“沒有玩……”七星悶聲道。

他那麼認真，怎麼會是玩？

“你不是他。”七星雙目空空，似醒非醒地盯着方笑古，你怎麼可能是有緣人，你什麼都不懂，你就是個傻子，他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怎麼會這樣兇自己，怎麼會罵自己，“你一點也不像他。”

這人根本無法溝通，方笑古眉頭深鎖，猛然擡手，手上青筋暴起，若是内力還在，自己應該已經掐死他了。

“二位！”卻忽聽身後陳淺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方笑古的動作。

雖然聽不到那邊兩人在說什麼，但他也能看出來在幹嘛，很明顯在打架。

陳淺躲在帷幔後，面露難色地勸道：“少莊主喊你們半天了，沒聽到嗎？”

聞言一頓，七星雙目回了神，迫不及待地推開方笑古。

“林公子。”奔着林唯昭所在的内卧而去，掀開珠簾，他急着道，“方才沒注意聽到，你找小生何事？”

聞言一怔，林唯昭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七星。”撩開珠簾，方笑古按上七星肩膀，笑不露齒地眯眼道，“林兄，有事交代你。”

伸手拍開他手，七星立刻閃身繞開，收斂神色道：“林公子，你說。”

“陳淺已經交代完了。”林唯昭擡眸，随即颔首道，“還有些事麻煩你。”

半炷香後，待林唯昭将話說完，便要打坐調息，隻喊了陳淺入内，同時請了方笑古和七星去大廳呆着。

又加了一句：“不要打擾我運功。”

二人便在大廳内沉默着不發一言，直到入夜。

周身的清幽玄光漸漸散去，林唯昭調息結束，緩緩睜開雙眸，開口道：“什麼時辰了？”

候在一邊的陳淺忙道：“戌時了，少莊主要不要吃點什麼。”

“不用麻煩。”林唯昭下了床榻，穿好鞋襪。

走到床頭放着的木箱邊，打開箱子，拿出一柄精緻小巧的匕首，藏于黑靴之内，複又拿出一套夜行衣換上。

整裝完畢，林唯昭伸手将床榻裡側仍在熟睡的關少柏單手拉起。

“要不我幫你一把。”陳淺趕忙上前欲要搭手。

看了眼床榻上另一熟悉之人，林唯昭搖了搖頭，吩咐道：“你将楚孟藏到床底。以防别人發現。”

說着，他扶起關少柏，擡了他胳膊繞搭在自己肩膀之上。

“好。”陳淺立刻依話照辦。

架着關少柏走出内卧，林唯昭擡眸望向廳内，不由歎了口氣。

方笑古雙手環臂，七星雙手叉腰，二人站在大廳東西兩側，面面相觑地睥睨着對方。

林唯昭輕咳了一聲：“你們可以說話了。”

“調息好了？”方笑古旋即轉身，回頭一看，不由怔住。

平時甚少看他着黑色衣衫，如今一見，當真讓人挪不開眼睛，說來奇怪，那偷偷摸摸的夜行衣被他穿着，都顯得脫塵飄逸，更顯風骨了。

方笑古摸了摸鼻子，提醒道：“記得把面蒙上。”

将黑色的面罩向上拉起，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林唯昭悶聲道：“等我跳出窗外，陳淺和七星暗中協助，阻撓旁人上前圍我。而後，等我一出東院，你們便留意屋内，盯緊了楚孟。”

複又望向方笑古，提醒道，“記得做你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