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來嗎?”庫裡夫問到,“正好我也能感謝你。”
“不了。”拉娜搖了搖頭,語氣輕松地說到,“這種事情太麻煩了,我才不幹。”
“走了!”
她說完話,便毫不猶豫地反身朝山裡走去,留下庫裡夫怔立在原地。
最先發現他的是一個孩子,隻是出于好奇才跑過來看是什麼人拄着拐杖站在那裡這麼久,等到認出他的臉後就大叫着跑回了村裡,引來了一群人出來。
看着村裡人擔憂的神情,庫裡夫隻能跟他們說自己上山采藥,結果不小心摔斷了腿,這才回來的晚了。然而他卻不自覺地省略了這幾天救助的事情,也省略了拉娜的名字。
或許是對方那灑脫離去的樣子影響了他,他覺得對方大概也不想村裡人吵鬧的上門去感謝,所以才隐去了關于她的部分。
“唉,我那份藥也不急,你這麼拼命幹什麼?結果現在把腿摔斷了,我多過意不去啊。”
委托他制作藥劑的那個人聽完了他的話以後十分自責,讓庫裡夫不得不去安慰對方。
村裡人簇擁着他,吵吵鬧鬧地把他帶回了家裡,見他看上去确實沒有什麼問題後也就離去了。現在也差不多要到晚飯的時間了,他們也得回去準備了。
聽着屋外漸漸遠去的聲音,庫裡夫長籲了一口氣,撐着拐走到了窗台前,就着夕陽,配着幹糧解決了一頓晚飯。
明明這樣的生活也已經過了許久,庫裡夫卻忽然感覺,今天的屋子太過安靜了。
靜到他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靜到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靜到幹糧在口中咀嚼的聲音隆隆作響,靜到夕陽下袅袅炊煙的村子分外嘈雜。
之前一周的經曆忽然顯得有些許的不真實,他有那麼一瞬間在懷疑拉娜·伊思是否是他的一個幻想,一個他在意識模糊期間自救産生的幻想。畢竟他現在隻有一條斷了的腿能夠證明這一切。
等到遠方的夕陽落入了地平線下,他也吃完了最後一口幹糧。
他缺少的草藥早在前幾天就被商隊送過來了。雖然他人不在,但商隊也和他合作挺久了,草藥還是整整齊齊地堆在了門口,等待着他收取。
庫裡夫十分慶幸這幾天沒有下雨,否則這批草藥就要壞了。
他吃力地用着不娴熟的法術将草藥運進了屋裡,随後點亮了魔法燈,把身體倚靠在桌上,調配起了這批遲到的藥劑。
在藥劑的作用下,他斷掉的骨頭也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不過幾天就用不上夾闆了。最後一批藥劑也已經被他交付了出去,可以說他已經做好了離開村子的準備。
隻是他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去做。
他清點好了行李,在晨曦微亮,村裡還無人醒來的時候重新走回了山中。
此時山中的夜氣剛剛散去,化作了露珠凝在葉片上,讓人感到一陣悶濕。雖然這回沒有了腿腳的負擔,但上山的路還是要比下山時難走了不少,庫裡夫順着記憶走着上回走過的道路,中途卻還是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或許是太陽沒有升起來的緣故,他總覺得四周的景色比上次走時要昏暗許多,連色彩豔麗的花也要顯得暗淡一些。
他終于是喘着粗氣,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到了那座小屋前。
看着那座浸潤在光暈中的木屋,他感到一陣沒來由的輕松,卻也産生了不知為何的緊張。
他躊躇地站在木屋前,手不斷地握緊又松開,終于在星光與燈火取代太陽之前鼓足了勇氣,上前敲響了房門。
拉娜·伊思開門看見到庫裡夫·赫米尼後也有幾分吃驚,她本打算明天一早就離開這裡,重新回到旅途之中,結果沒想到還能見到對方。
她還以為他們從此以後就不會再有什麼交集,畢竟這隻是她旅途中的一段小插曲,也隻是對方生命中的一段小故事。偏僻村莊的藥師和四處為家的冒險者,怎麼看都不會再有碰面的機會了。
不過看着庫裡夫喘着粗氣,漲紅了一張臉的樣子,拉娜決定還是聽聽對方想說些什麼。
庫裡夫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呼吸,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顫音問到:“那,那個……您,你願意試試和我出去旅行嗎?”
話音落下,庫裡夫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被自己說的話驚呆了,手足無措地張開嘴試着找補,卻半天都講不出話來。
拉娜早就放聲大笑了起來,見到庫裡夫這幅樣子才強忍笑意,擦去眼角的淚花,回答道——
“好啊,我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