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的來意并沒有那麼燦爛開朗。
“張醫生,這裡有一份合同需要您簽字。”慕析貼心地把一支筆放在他手邊,筆尖朝向自己,“您必須保證不向外透露任何關于您和南惜小姐心理咨詢的内容,不然代價在這裡,請一一過目。”
張醫生當然明白,這些有錢人最怕的就是隐私洩露。
他很幹脆地在合同底部簽了字,可簽完之後仍然不在狀态,為剛才并不完全成功的心理咨詢擔憂着。
許久,張醫生才終于下定決心一般,對慕析說道:“慕管家,請您也要轉告南小姐的家人,平時對南小姐多一些關愛,最好是多陪陪她。”
慕析一愣,“小小姐的心理問題很嚴重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還得再重新制定對于南惜心理問題的解決方案,這其中可能會涉及到她的行程、食譜、人際關系……
“也不是。”倒是她身邊人的安全情況有些令人不放心。
神神秘秘地留下這句話之後,張醫生就不肯再說什麼,從椅子上站起來,把公文包夾在腋下,離開了溫室再離開南家。
慕析一直把他送到門外,走回家時心中琢磨,南惜的這些心理問題和自己會有多大的關系。
……感覺自己很容易吃不了兜着走呢,但是自己又真的很滿意這份雖然辛苦但是薪水超級不錯的工作,該怎樣把它保住才好呢。
張醫生說要和南惜的家人也進行溝通,專業人士的建議當然要執行。
慕析擡頭看看天邊西斜的暮日,南惜體檢加上心理咨詢輕易消耗了一個下午,很快南之涯和南楠就會回來。
南憐正出差最近不在家,關衍在外地采風,那麼她就先代替南惜和在家的兩位親屬交代好了。
回想剛才走出溫室時在客廳看到南惜,南惜望向自己的眼神。
那種怪異與冷靜、執着與掙紮交織的樣子……興許真的是有點心理問題也說不定。
十分鐘後南楠到家,再過三十分鐘後,南之涯也回到家中。
南之涯作為家主,一到家就收到了管家和全體幫傭的熱烈歡迎。她的車駛進南家花園的那一刻起,慕析開始指揮大家把菜肴端上桌擺盤,等待南之涯親自來揭曉盤子裡的内容。
南之涯路過慕析時,随口問了一句:“今天怎麼樣?”
她是那種氣場十足、走路帶風的女alpha,經過幾十年呼風喚雨的人生過後越發強大,洞察力和直覺都讓慕析無比崇敬。
慕析說:“家中一切都好沒有問題,除了,晚餐過後,我有一些關于小小姐的情況要向您彙報。”
南之涯馬上停下腳步,看向慕析,一言不發。
其實她比慕析要矮,但因為氣場強大,哪怕是仰視也同樣攝人。
她五官都很淩厲,保養得當,偶有些許細紋也不影響整體的貴氣。慕析卻認為她的美并不隻來自外貌,而是主要來自她眼底那種極其突出的自尊與自信。
“知道了。”
南之涯這麼說着,回頭繼續往前走。
在見到客廳裡坐着的子女時,她的面部線條明顯柔和下來,搭着他們的肩一起前往桌旁用餐,随意地說些今天發生的趣事。
南惜姿态随意,幾次與南楠互相打趣。兄妹兩人雖然五年不見,但再重逢時很快就恢複熟絡,看上去感情很好。
慕析一直跟在他們後面,心想,這樣的兄妹兩個人要怎麼争得你死我活、家破人亡?
難道南家的鬥争主要在于大姐南憐?
她不太記得那本書的劇情了,否則也不至于現在這樣百思不得其解。
三人用餐時,慕析站在南之涯身後待命,及時替他們添上紅酒或撤下餐盤,同時也聽着他們的交談。
南家餐桌沒有什麼不許說話的規矩,南惜主動提起下午的體檢:“醫生說我雖然身體弱一些,但還是健康的。”
“那很好啊。”南楠興沖沖地說道,“這樣我就放心了,等到我休息了,就帶你出去玩。”
南惜優雅地翻了個白眼,“我有實驗要做,沒空跟你出去玩。”
南之涯說:“實驗重要,也得出去多走走才行。”
南之涯慢條斯理地切着肉,面對家人時的态度與平時面對慕析和其他員工根本兩模兩樣,氣質罕見地溫柔下來,也更加耐心和善解人意。
她壓榨的對象僅限下屬,會給慕析塞滿一整天的工作卻不舍得讓南惜在實驗室裡多待一小時。
慕析無父無母,在這樣融洽的家庭氣氛裡跟着悄悄一起幸福,端盤子時都更利落一些,沒有即将受到波及的自覺。
南惜若有所思地點頭,覺得南之涯說得有道理。
但她仍說:“那我也不要跟南楠出去。”
“你要跟誰出去?”
南惜微微一笑,将手指往南之涯身後的方向一指:
“我要慕管家帶我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