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周遭百姓夾道歡迎,街上還有一堆不知哪來的漂亮姑娘追着楊徑跑,不斷地朝楊徑身上扔手帕。
她樂滋滋地擠在人群裡,也跟着一道往楊徑身上砸東西,将一頭朱钗都拆光了,卻沒一個順利砸到楊徑身上的。
也不知怎麼的,楊徑明明是在策馬慢行,她卻怎麼也趕不上。她一急,顧不得許多,便放聲大喊:“楊徑——楊會澤——”
喊了幾聲,楊徑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勒馬正要回過頭,她的肩膀卻突然被人一拍,有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在耳側。
“姑娘,跟你打聽個人。”
打聽人也不挑好時機,若是閑來無事範霄霄自然樂意花時間聽人說幾句,但夢裡卻正是關鍵時候,她滿心不耐地擺了手,說了句:“你向别人打聽去吧,我沒閑工夫同你說話。”
見本要轉身的楊徑繼續驅馬向前了,範霄霄急得汗都要出來,提起裙擺就要追,那打聽人的煩人精卻一把從後頭扣出了她的肩。
“你怎麼會沒閑工夫呢,你這不是閑着嗎?”那人說。
範霄霄氣得往後踹了兩腳,看也不看那人,一心隻盯着前頭走遠了的楊徑,口中還要喊楊徑的名字。
話還沒開口,就聽見那人哀怨地說了一句:“霄霄,我找你找了好久,如今終于找到你了,你卻連看都不肯看我一眼嗎?”
這人說話帶着點戲腔,人明明是陌生的,聲音卻好像在哪聽過。
範霄霄茫然地轉身,在見到那人的臉時蓦地一愣,吓得大叫一聲,人直直地往後栽了過去。
範霄霄是摔醒的,睜眼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自己躺在地闆上,身上還裹着被子。也是被子夠軟夠厚,所以即便是摔在地上也沒有摔傷哪兒。
透過屋内的蒙蒙亮光茫然地看了一會兒房梁,範霄霄喃喃道:“怎麼回事這是……”
“咦,你怎麼睡到地上來了?”
角落裡傳來一道聲音。
範霄霄茫然地循着聲音轉過頭,就看到屋内方桌邊的那把交椅上坐着一個人。那人穿着煙青色的衣裳正抱膝坐着,臉上除了茫然之色外還帶有一絲疲憊。
“糾白?”範霄霄爬起來抖了抖被子,“你什麼時候來的?”
“天剛亮那會兒。”
章糾白的确是在天剛亮那會兒就進屋了。
進屋的時候,她見範霄霄睡得正好,反觀自己一身冷意,不想将範霄霄吵醒,就坐在了方桌另一側的交椅上靠着。靠着靠着有些犯困,正打瞌睡呢,忽然就被範霄霄滾下床榻的聲響給驚醒了。
範霄霄“哦”了一聲,将被子扔回床上,趿拉着鞋走到章糾白面前摸了一把章糾白的手。
涼的。
一把将章糾白扯下了椅子扯到床榻邊坐下,範霄霄沒好氣地命令道:“脫鞋,上來。手那麼涼,為什麼要坐那裡,不曉得自己脫鞋上來同我一起睡嗎,我這床寬得很,又不是躺不下你。”
說完範霄霄就躺下了,看樣子是還打算睡個回籠覺。往窗邊看了一眼,章糾白忍不住問了句:“天就要大亮了,你不是要去宮城門外等着發榜麼?”
等着發榜?是了!
要發榜了!
範霄霄一下清醒了。也不打算繼續躺了,立即找了外裳穿上,一番洗漱之後拉着章糾白就奔下樓。
白丹已經在樓下用早點了,見兩人下來連忙招手:“都給你們點好了,一份粥,一份面。”
吃早點費不了多長時間,三人吃完早點就奔向了宮城東門外。
章糾白和白丹陪着範霄霄在宮門外等了半日,初時範霄霄還站在人前抱怨怎麼那麼久還沒張榜出來,但當張榜官将榜文張貼出來之時她卻隻是蹲在遠處的角落裡不敢上前看,白丹和章糾白倒是擠進了人群中。
從人群中擠出來時,白丹和章糾白的臉色都有些凝重,看得範霄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怎,怎麼樣?”
章糾白張口欲言,但範霄霄突然擡手說:“等等,你等等,我先喘口氣。”
範霄霄深深吐息了幾次之後,才抓上章糾白的胳膊,說了句:“你說吧。”
“你說吧。”章糾白看了白丹一眼。
白丹左右看了看,周圍的人太多,人聲嘈雜。她拉着範霄霄往外走,直到走遠了才停下腳。
“一甲,榜首,進士及第。”
“真的是狀元啊……”範霄霄陡然大笑,“和我夢裡的一樣!我早就說他以後會成為朝廷棟梁的,果然……”
“她又發病了。”白丹湊到章糾白身邊小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