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也是挂念他的……
祝絨憋住了讓他開門給她瞧瞧傷勢的話,繼續說道:“我曉得你看我不順眼,不喜我聒噪,不想見我,我也看你不順眼!可是……你就讓我幫幫你,幫幫大家可好?張大哥說,還有許多忠于你的下屬因被通緝而四處逃亡流離,若能尋得京城那位大人物的支持,你們便會安全許多,我想到的法子,真的可行,你信我可好?”
周钰透過那條極細的門縫,看到外面的光影随着祝絨的動作在晃動,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摸那晃動的光影。
這個笨蛋……他怎會不想見她?
他的夢裡全都是她。
哪怕能光明正大被她揪耳朵,他也會感到滿足。
可如今觸碰到的終究是虛幻之物,他無法觸及那溫暖的存在,也不能如此。
祝絨于他,就好似名為安甯的毒藥,一旦接近,便再難以戒掉。
周钰也靠着門坐下,沉默了許久。
密室之外,陽光燦爛,密室之内,陰暗無光。
這道門,他不能跨越。
“祝絨,你想的法子是什麼?”周钰輕聲問道。
祝絨眼睛一亮,這是同意了?
她連忙趴在門縫上解釋道:“陸景和要我做一批花燈,在新歲時送給皇帝最寵愛的雪妃,這批燈屆時需得運進京城,我會讓張大哥接下送燈的差事,你想辦法藏在送燈的隊伍中,便能進京了!”
“但城門與進京的盤查定會十分嚴苛。”周钰思索道。
祝絨得意地笑笑:“所以,我特意向陸景和要了所謂的獎賞,那便是給我權勢,他允許我打着他的名号行事,如此城門的人絕不敢刁難我,你隻需好好藏起來。”
周钰無法反駁,因祝絨所說真的是極好的法子。
如今還有許多人在外被追殺,拖多一日,便會死更多的人,但眼下齊州城猶如囚籠,鎖得嚴實,弟兄們都被困在這毅武堂,根本無法動彈。
他必須盡快得到吳東來的支援,向逃亡的人發出訊号,讓他們可以來投靠西平軍。
他不得不承認,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對不起……”周钰低聲道,“是我太沒用了……”
他怎能如此無用,竟要祝絨一個小丫頭為他籌謀?
“不是你沒用。”祝絨輕笑道,“是我太厲害了。”
周钰啞然失笑:“不錯,祝姑娘太過聰慧,周某甘拜下風。”
祝絨愈發嘚瑟起來,聲音輕快:“這些可都是記在賬上的,來日周大将軍洗清罪名,重居高位,家财萬貫,定要好好還債。”
周钰的心情也随之輕爽不少,好似祝絨說的日子很快便會到來一般。
他笑着答道:“祝姑娘放心,屆時周某必定重謝,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
若真有那日,若那時他還能活着,祝絨圖的是錢,但他給的,可未必隻有錢财了。
“對了。”祝絨忽然記起她來此處的主要目的,問道,“你能否留秦臻一命?讓我試着與她說說吧。”
*
祝絨在房中等候許久,終于見到了被放出來的秦臻。
她腿上的繩子被解開,但手又重新被綁起來,被張然牽着走到了祝絨面前。
“祝……師父!你可算來救我了!”秦臻淚眼汪汪地說道。
祝絨負手上前,歎聲道:“秦臻,如今你有兩條路可選,一是死,二是活,你選哪條?”
秦臻眉心一擰:“這是什麼廢話?我當然要活着。”
“好,那你現在便将這藥吃下去。”祝絨攤開手,将手心的藥丸遞給她。
秦臻立即拿過藥丸,水都不需要,直接咽了下去:“然後呢?我就會忘掉這一切,他們就會放過我了是嗎?”
祝絨卻搖了搖頭:“非也。服下此藥,你會肝腸寸斷,劇痛無比,精神失常,最後七竅流血而死。”
秦臻:“?!”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連忙掐着脖子做嘔吐狀,欲将藥丸吐出來。
張然瞧見這一幕,緊緊抿住了唇憋笑。
這女子怎麼如此好笑?
掐脖子怎能催吐呢?若是真的劇毒,她定是無救了。
“除非你聽話,不透露一絲關于周钰的消息,每日便能獲得一粒解藥,隻要按時服用,便不會有事。”祝絨抛了抛手中的藥瓶,秦臻眼中頓時重燃希望。
“至于這解藥——”祝絨扭頭看向張然,将藥瓶扔給他,“張然,便由你來拿着。”
張然懵懂地伸手去接,險些沒接住,被秦臻狠狠甩了一個眼刀。
“祝……祝姑娘……别呀……”他一臉勉強,這秦大小姐看上去不像善茬呀……
果然,張然還沒等到祝絨的答複,秦臻便張牙舞爪地朝他飛身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