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郁遲也像他一樣眨眼,這些天魚無聊的時候,溫許時都會叫人送些漂亮的石頭給他玩。
以至于郁遲的水床堆滿了他喜歡的,看着亮閃閃的首飾。
“嗯,隻要是哥哥送的都是禮物。”郁遲由衷道。
溫許時表情有些扭曲,人生第一次發出不可置信的疑問,他是不是苛待這條魚了。
“你……”溫許時剛吐出一個音節,眼前這條魚便搭着水床沿,似乎是想靠近點,但不知道是不是不适應水不多的地方。
手滑撲通一聲就掉進了水裡,包紮完美的藍色魚尾緊跟其後。
“宿主快跑!”
2506尖銳的爆鳴聲在腦中回蕩,溫許時偏頭想躲開它的聲音,卻被魚尾濺起的水淋了滿身。
帶着涼意的水順着發梢滴進眼睫,溫許時深吸一口氣,他不是苛待魚了,是太過于縱容這條不知天高地厚為何物的魚了。
溫許時擡手抹掉眼睫的水珠,沉聲道:“阿池!”
水裡的魚遊蕩兩圈,緩緩冒出頭來,趕在溫許時生氣前,吐了個泡泡。
“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說着,他又将手攤開,露出掌心的藍色耳墜。
語氣可憐,但落在耳邊明顯是求原諒更占上風,“哥哥好幾天都不來看我,說了去吃飯,可我都吃完14餐飯了。”
溫許時抿唇不說話。
濕掉的衣服貼在身上不舒服,他往前走了幾步,正好停在這條大膽的人魚面前,幾乎是擡手就能碰到的距離。
“還有嗎。”溫許時說。
郁遲攥着耳墜,魚尾在水裡悠悠晃蕩,白色的紗布浸水,隐約透着些紅意,他歪頭看着溫許時,嗓音很軟:“哥哥不來看我也沒關系,我自己也能自娛自樂,隻要哥哥别趕我走就好。”
溫許時收回視線,無意冒起的氣轉眼便煙消雲散。
藍色的魚尾帶着傷,又泡在水裡。
算了,溫小公爵不和一條魚計較。
但規矩還得立,即使他是一條對人類行為處事一知半解的魚。
“手裡攥着什麼?”溫許時問。
聽到這話,郁遲臉上的笑意驟然擴大,魚尾晃悠的幅度都大了不少,“我做的。”
說着,他再次把手攤開,郁遲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攤開的掌心泛着健康的紅,按理說他一條魚指縫應該會長蹼才對。
溫許時依稀記得這雙手的溫度,是異于常人的涼。
掌心的藍色耳墜目測有郁遲的食指這麼長,形狀很特殊,像魚鳍,冷光灑在上面,泛着透亮的光。
很漂亮。
“哇,小魚還會做耳墜。”2506誇贊道。
溫許時在腦子裡脫口而出道:“不準誇他!”
“為什麼!?”2506反駁,“小魚剛從那個拔他鱗的地方出來,心裡肯定受傷了,我誇他他聽不見,宿主你幫我誇。”
“你做夢。”
“嘤…”
溫許時微微仰起頭,目光從郁遲的抑制頸環往上,掃過那雙深藍色的眼眸,最終落在他有些泛紅的耳垂。
耳墜很漂亮,戴在魚身上或許會更好看。
“耳墜是送給我的?”溫許時眉宇間染上了幾分戲谑,嗓音清淺,下颌的水在話音落下的瞬間,應聲滑落在鎖骨之上。
遺留的水漬似乎要暈染開喉結右側的黑色小痣。
郁遲神色不變,潮濕的長睫下垂,遮蓋住了眼底的光亮,“哥哥喜歡嗎?”
溫許時勾唇,食指輕點魚的掌心,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樣,這次的溫度明顯要高一點。
深藍色的魚尾無意識的擺動。
“嗯。”溫許時淺淺的應着,指尖挑起耳墜,又說:“有耳洞嗎?”
郁遲挑眉,像是不明白溫許時的意思,“什麼是耳洞?”
溫許時肉眼可見的來了興趣,故意恐吓般,“在你耳朵穿個洞,養條小魚,等小魚長大了,它也大了。”
“那哥哥要看看嗎?”郁遲俯下身,把泛着紅的右耳湊到溫許時眼前。
又說:“哥哥喜歡什麼樣的魚,又想養什麼魚?”
“養我一條不夠嗎?”
鼻尖傳來一陣淡淡木質香,混雜着郁遲略顯委屈的嗓音,就變成了另一種香到讓人牙癢的味道。
溫許時凝視着近在咫尺的耳朵,很幹淨,耳垂飽滿,像魚說的那樣,他沒有耳洞,所以不知道耳洞是什麼。
“不夠。”溫許時揚手去揉,意外的手感很好。
郁遲像是不舒服,歪頭去蹭溫許時的手背,“哥哥想養幾條?”
溫許時沒推開他,反而将藍色的耳墜放在郁遲耳邊,比劃着看在哪落腳好看。
“有多少養多少。”溫許時認準地方,手用力往下壓,頃刻間,血珠便從細小的口子冒出,染紅溫許時的指縫。
郁遲悶哼一聲,像是痛極,當下就将頭埋進他的頸窩,潮濕的發梢貼在那顆晃眼的小痣上。
滾燙的珍珠顆顆滾進溫許時的衣領,“哥哥也這樣給别的魚穿洞嗎?”
溫許時沒料到他會這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