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好一會,村長讓大家各自散去,從密道的出口離開,各家各自在後山搭建簡易的茅草房,接下來向以往一樣,除了安排人手輪流看守石門,其他各家就各自在山上靠山吃山吧。按照以往的經驗,大不了住上個一年半載就能回去了,隻是,村子大概要被付之一炬吧,沒事,大家都有經驗。能帶的東西都帶在身上,不能帶的,也埋在各家的地窖裡,房子沒了就沒了,回去重建就行。
石墩一家因為石墩的歸來,再加上逃亡路上石墩的貢獻,石墩家的名聲馬上就起來了,被安排在緊随村長家後面值守,原本在村長家值守的石墩大伯一家,也就是村裡唯一的讀書郎人家,如今排名在石墩家後面,位列第三。而排名最後,依然是村裡的那沒了丈夫又沒了兒子的石寡婦家。
倒數第二則是原本和石墩小妹訂婚的石栓家,他家父母雙全,有兒有女,本來排位很靠前,但是這次投票過早的投了趕石墩家出去的那一票,作為石墩家未來的姻親,他家原本憨厚老實的人設毀于一旦,就算石墩沒有回來,他家的口碑也砸了大半,村人當時就對這一家避而遠之了。至于最早叫嚣要讓石墩家出去的石墩大伯一家的那個讀書的長子,村人的心态很複雜,虎毒不食子,這樣的人,對于自己的血脈宗親都能如此冷漠,大家誰還敢與他們家親近。但是石墩堂哥畢竟是個讀書的好苗子,已經有舉人的功名,本來一年後就要進京考試,如果不是遇上戰争,他很快就要脫離這個村子,帶着一家老小走馬上任去做官的,想到他們家既然遲早要走,村人也不想和他們撕破臉皮,也就讓他們家排名落後一位,留在第三的位置好了。
石墩家從來對此不說什麼,隻是安靜的過自己的日子,石墩大伯家也謹言慎行,他們知道做多錯多,既然當初沒拉住兒子,現在再做什麼也于事無補,這門親戚雖然目前看來也就做到頭了,不過,他們本來也沒指望石墩什麼,他們更多的還是準備依靠自家這個已經成為舉人的長子。
石墩把一切盡收眼底,自從去淩霄宗讀書後,他發現自己似乎真的似乎學到了很多,除了繼續日常的修行,他現在似乎對村人的這些個心思也能看個一清二楚。看來在學峰上的那些課沒有浪費,《這世間》這門輔修課石墩是沖着賺學分去的,畢竟他這種農家子弟出生的,對于如何沒有靈力行走在荒山野嶺,生火、辯方向、識别野獸和野草,對于他而言那是基本生活技能而已。但是陳先生和任先生說的那些個生活在人群裡的言語分寸他可就受益匪淺了,至少他現在立刻就認識到,小妹的前任未婚夫一家和大伯一家,這個時候他越發不能去落進下石,無視他們就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石墩處于憐憫,讓小妹有意無意去親近石寡婦家,當石墩阿娘與石寡婦意氣相投,準備結拜為異姓姐妹後,石寡婦家的日子也好過多了。力所能及的範圍内幫助别人,石墩是願意這麼做的。出來的時候,學峰的先生跟他們說過,雖然他們這些人遞交的是退學申請,但學峰依然按照休學申請來處理。等事情結束後,隻要他們願意回去,學峰也依舊願意接納,所以石墩在閑暇時光也依然堅持修行。他在等待着,等待着最多一兩年之後,他能再回學峰。
但是石墩沒有一兩年,連一兩個月的時間都沒有。
這天大家都在後山做自己的事,忽然“轟隆隆”的聲音響起,大家震驚的站直身體,看向密道的方向。那個聲音是石門打開的聲音,可是這才過去半個月不到的功夫,石門怎麼能現在就打開呢?
村長臉色大變,轉身沖回家拿出一把柴刀,村裡的男人們也臉色很難看的把自家婦女小孩趕回屋子,同時拿出了斧頭、鐮刀,甚至是鐵鍬、鋤頭。村裡的男人們紛紛沖往密道出口的方向,石墩大伯一家也沖了出來,他家那個整天之乎者也,手不離書的大堂哥這個時候,也拿着一把菜刀踉踉跄跄、義不容辭的跟在石墩大伯身後。
石墩是第一個趕到的,他到的時候,敵人已經沖出密道,迎面和石墩對上,石墩一個火龍咒,将最先沖出來的敵軍燒了回去。然後石墩緊接着就用了一個土牆咒,在出口處豎起堅實的土牆,來犯的敵軍再不能集體沖鋒出來,隻能一個兩個順着土牆爬出來。而這時,村人也差不多趕了多來,零星的敵軍對上幾十個年富力強的村民也隻能認栽,這一番戰鬥,從天亮戰至天黑,敵軍無奈撤退,這出乎意料的一戰,居然以他們丢失了幾十條人命要告終,實乃丢臉丢大了。
戰後的清理,在秘道口發現了石墩小妹前未婚夫一家的屍身,他們家不知道什麼時候與敵人勾連,在他們值守的時候打開石門讓敵人來犯。隻是他們沒想到,他們的投誠隻把一家人的性命算計個幹淨,并沒換來期待中的好日子。
這次的小小勝利,村民們并沒有高興多久,雖然石門再次被合并上,但是石墩堂哥拿出一張簡易地圖。石家村的這個密道和後山其實是一處兵家必争之地,一旦敵軍通過密道和後山,能夠避開數座大城,用最快的速度攻向毫無防備的國都。
以前不被暴露也就罷了,這次因為這家人的洩密,稍有作戰意識的将領馬上就會意識到這裡的重要性,所以,石家村馬上面臨的就是滅頂之災,而随着石家村的滅亡,也就是這個國家的亡國之災。小家、大國,小小的石家村将成為這個國家最後的守護,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們都茫然了,他們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小村落,他們從來沒意識到自己如今成為國家的最重要的一道屏障。
石墩和石墩堂哥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本來已經決定分道揚镳的血脈族親在這一刻決定聯手,各自走向各自的道路,背道而馳又殊途同歸的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