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忬和雲安之都提醒過他,這樣不好,你這樣反而讓那姑娘誤解,以為你慢慢被她打動了,她會越發對你上心。宮商角想了一下,覺得很有道理,但是等他付諸于行動時候卻已經遲了,這姑娘已經越發的投入,投入到近乎于瘋狂的程度,隻是,在她的表面上尚且看不出來。
但是隻要今天宮商角的眼光跟她有接觸,她在私下裡和朋友們說起來的時候,就是宮師兄今天又用眼神跟她交流了。要是宮商角從她身邊走過,那就是宮師兄特地過來和她相會。要是宮商角和她說話那就更是了不得了,即使是她先說聲“師兄好”,隻要宮商角有回應,就算隻是點個頭,那也是宮師兄心裡已經有了她。說啊說啊,說多了也就洗腦成功了,不管宮商角在外人面前什麼表現,在這姑娘,和姑娘的一衆朋友中,他們倆就是一對小情侶,隻是不在明面上有所表現的那種。
宮商角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多了個小女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女友。
然後,雲安之昏迷的那幾天,這姑娘上着課忽然就吐了出來,學峰的先生粗略一查,這麼簡單的喜脈隻要是粗通醫術的人都能察覺,所以這姑娘被發現有了近一個月的身孕,大家還沒問讓她有身孕的人是誰,姑娘含羞帶怯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宮商角。宮商角因為沒明白繼續一臉冰冷。結果因為他的沒反應,姑娘的臉色越來越白,原本滿是期待和羞澀的眼神慢慢褪去,轉而升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和苦澀。
那姑娘用這痛苦的眼神,祈求的又盯着宮商角看了許久,宮商角依舊無動于衷。然後這姑娘絕望的低下頭,搖搖頭,緊緊的閉上那雙慘白毫無血色的嘴,默默的流着眼淚。看到這姑娘的可憐樣兒,連在場的先生都不忍說她,隻是提醒她一句,“在淩霄宗對男女之事并無多少講究,但是你尚且還在學峰,又要顧及學業,又要顧及腹中的小孩,我建議你還是跟孩子的父親認真商議此事,不要勉強。我可以幫你跟總教申請,先請一段時間的假,不管是生下孩子,還是别的什麼,你總是要有段時間休息的,我至多能幫你申請一到兩年的長假,你怎麼說?”
這姑娘又擡頭看一眼人群中的宮商角,但還是低下頭,除了流淚,她依舊什麼也不說。到這一步,在場的人包括先生,也不由自主的看向宮商角,不同的神色都有,但懷疑、打量的眼光占其中的半數以上。宮商角身邊的宮徵羽都急了,他推開人群準備走出來的時候,被宮商角及時拉住手腕,宮商角冰冷着一張臉拉着自家堂弟轉身往其他方向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那姑娘的弟弟再也忍耐不住,他大步走向宮商角的方向,邊走邊喊了起來,“宮師兄,都到這一步了,你還不出來嗎?還要讓我姐姐一人承擔這所有嗎?”
宮徵羽再忍耐不住,他慣常帶着笑容的臉此刻如同他堂兄一般冰冷肅殺,“休要胡言,不要把髒水往我哥身上潑。”
“髒水?”已經撐到極限的那姑娘被這兩個字嚴重暴擊,她直愣愣的看向宮商角,嘴唇顫抖着,整個人搖搖欲墜的問宮商角,“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你認為我腹中這個孩子是髒水嗎?”
宮商角還是沒有說話,他的沉默其實等于回答。姑娘這下再也扛不住了,直挺挺的暈倒在地。
姑娘的一群好友都向着她沖了過去,人群裡本來小小的議論聲一下子就大了起來,在這最混亂的時候,姑娘的弟弟姚星滿臉淚水的上前扯住宮商角的衣袖,“宮師兄,你跟我姐姐那麼親近,都這個時候了,你不能這麼冷漠無情,不能這麼傷我姐姐的心啊。”
宮商角到底還隻是尚未及冠的少年,到這個時候,他再也繃不住,要不是看在對方年齡比他小不少,他何止是把對方的手甩到一邊。但就這麼一甩,也讓姚星的好友雲莫休再也按捺不住。他從女孩腰際的荷包裡拿出一個刀穗沖向宮商角,直接把這個刀穗舉到宮商角的眼前,“你看,這就是你給小月姐姐的定情信物。小月姐姐不是輕浮的人,如果不是你先有所舉動,她怎麼會輕易交出身子。況且,這學峰上下有誰不知道小月姐姐心中的人是你,除了你,她怎麼可能懷上别人的孩子,你的刀穗半年前就在小月姐姐手裡了,現在,你還要繼續否認嗎?”
宮商角瞪大眼睛看着雲莫休手裡的黑色刀穗,他的黑狸奴的刀柄上現在墜着的穗子和雲莫休手裡的如出一轍,都是左汐汐編的。宮商角的眼睛掃視一圈,沒在人群中找到左汐汐,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擔心還是該松口氣,隻是幹癟癟的回答一句,“可是,我的确是在半年前就掉了一個刀穗,現在的,是,是……”
宮商角沒有把左汐汐的名字說出來,他本能的不想把更多人牽扯到這件事情裡來,而且,他也知道,事到如今他已經半身陷進泥潭裡,就不要把左汐汐也拉進來了。
事情的最後,是昏迷的姚月被送進杏林峰,礙于門規無這方面的條例,雲山手下的執法堂沒對宮商角有任何舉措,但是現在大家看向宮商角的眼光都不甚良善。
一個女孩不會拿自己的清白去誣陷一個人,基于這句話,和姚月當天的一舉一動,大部分人相信宮商角并不無辜,宮商角自己一再否認也沒用,甚至有部分人因為他的否認,越發的質疑他,否認他。宮徵羽發狠了,大不了等那女孩生下孩子後滴血認親,到時候不就一目了然了嗎?可是宮商角問他,到時候那孩子怎麼辦?那孩子才是最無辜的。宮徵羽也跟宮商角一樣,都選擇不再說話了。
雲安之終于知道她在杏林峰住院治療的這段時間,為什麼宮氏兄弟作為她的朋友一直沒來看她,也知道了這段時間,其他的朋友看起來神色不興也不光光是在擔心她。
雲安之眼睛鼓溜溜一轉,她把雲莫休從懷裡推開來一點,看着雲莫休的眼睛問他,“莫莫,你剛才說,你好像闖大禍了,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你發現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