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回來了。”
于是之淡淡“嗯”了聲,擡腳進了府裡。
小厮在前頭打着燈探路,防止府裡尊貴的世子爺跌倒。
沐浴後,于是之躺在榻上,琉璃宮燈散發出柔和的光,他不自覺的拿出了那條絲帕在手中摸索着那海棠花的痕迹。想起嚴昱的話,不由得笑罵了句“真是比狗的鼻子還靈。”
…………
翌日清早,荷香端着水盆進了房中,昨夜于是之走後,周韻遲怕那賊人再次折返回來,睜着眼睛不敢入睡,直到窗邊有了亮色,才敢合眼入睡。
周家雖才來金陵不久,但周夫人和周老爺何其精明,很快就與左鄰右舍打好了關系。
魚玄胡同還住着一位秦夫人白氏,她丈夫在金陵城的大理寺當了個主簿的小官,住的院子也是租來的。
周家的胭脂在金陵城十分紅火,白氏眼熱,可家中的銀錢每個月總是緊巴巴的,周夫人有心與白氏交好,送了兩次胭脂後,兩人就以姐妹相稱了。
今日白氏邀周夫人來家中做客,周夫人自是要帶上女兒一起去的,自從發生了金澄那檔子事,周夫人就打定了主意讓自己女兒嫁到官家。
周夫人吃罷了早飯,來了周韻遲的小院子,見屋門緊緊閉着,荷香搬了小凳子坐在屋門口給周韻遲繡肚兜。
聽到腳步聲,荷香擡頭見自家夫人來了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計。
“遲兒還未起床?”
荷香點頭。
周夫人推開屋門,掀開層層紗帳見自己女兒躺在床榻上睡的正香,她坐到榻邊輕喚了兩聲。
“遲兒,快起來梳洗一番,娘今日帶你去秦夫人家中做客,若去的遲了,要遭人笑話。”
周韻遲十分倦怠,惺忪着睡眼道。
“娘,女兒就不去了。”
周夫人哪肯錯過這次機會,秦大人雖然隻是個小官,總比她們這些商戶強。荷香端來的那盆熱水這時早就涼了,周夫人浸濕了帕子又擰幹,然後往周韻遲的面上擦去。
金陵三月底的天晨起還帶着微涼,更别說用涼帕子覆面,
“嘶”周韻遲嘴中發生哼甯,腦袋立刻就清醒了,随而不情願睜開了眼睛,正對上周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睛。
“這回可能起身了?”
周韻遲郁悶的出聲“娘就會拿這招來對付我,真是狠心。”
周夫人笑而不語,喚來荷香再打盆熱水過來,服侍周韻遲梳洗。一切收拾妥當等出門時,已是已正。
周家在魚玄胡同最東邊,秦家則在魚玄胡同的最西邊,隔的不遠也不用做馬車。
隻是周韻遲出門還是帶了一個帷帽。
到了秦家大門處,荷香去叩了叩門,白氏的丫頭很快就來開門了。
到了屋裡周韻遲便把腦袋上的帷帽摘了,對着白氏行了禮。
白氏大吃一驚,周夫人生的俏麗,雖保養得當但畢竟年紀大了。
而周韻遲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今日着的淺綠色衣裙更是稱的她香腮似雪,那粉唇上還透着盈盈光澤,還有那雙眼睛處處透着無辜,她一個女子瞧了都忍不住對她心生愛憐。
隻是這母女兩人卻不大相像。
白氏連忙上前扶起周韻遲,對着身旁的周夫人道。
“姐姐可真是的,有這麼一個天仙的女兒,也不帶出來讓妹妹瞧瞧。”
說完此話,白氏就讓兩人落座。
三人坐定後,周夫人開口:“妹妹也是知道我們家裡的事情,也不瞞你說,平時我是不輕易讓我女兒出門子的,怕惹事,也就是和妹妹你要好,這才帶出來讓你見見,我們來金陵也不認識什麼,我這女兒也到年紀了,若以後妹妹碰上了什麼好人家的兒郎可要多想想我家閨女。”
白氏笑道。
“姐姐的女兒模樣兒好性子也好,我必不能忘。”說着她瞥了眼周韻遲。
周韻遲自到了秦家就一直安靜的坐在自己母親旁邊聽着兩人說話,心思卻不知不覺飄遠了,腦海裡都是昨晚發生的事情。
正愣神時,卻聽着周夫人讓白氏給自己介紹一個好夫婿。
周韻遲捏緊了手中的帕子,耳朵也紅了,她今年還不滿十六歲,母親為何這般心急。
白氏對周韻遲的反應很是滿足,小姑娘家家的,聽到這些事情定是要紅了小臉的,她心思一轉,她娘家表嫂子的孩子如今正當齡,與這姑娘也相配,周家是商戶,且就這麼一個女兒,陪嫁自不必少,等改日回家說合說合。
周夫人和白氏各懷心思,兩人說的也極為合拍,隻有周韻遲覺得自己是條砧闆上的魚,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