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也湊過去去聽,聽了半晌,表情也是迷茫,“好像是什麼阿晴……什麼親親?”
“親親!她想找林美人要親!”青兒暈暈乎乎答道。
周則景:……
青兒轉過頭,對上一臉“你在說什麼鬼話”的周則景。
青兒的臉一紅。
看到沒有人回應,趙海有些急了,他又反複重複起那幾個字,阿親……冰……要……要……”
周則景又自己湊過去認真聽了聽,趙海幾遍反複重複,“是阿晴的冰要什麼什麼的……”
青兒一拍腿,“是林美人的病!藥!”
“林美人的身體不好,常犯絞痛……所以趙海哥一直有在她治病,負責給他送藥,我後來整理趙海哥那一晚留下的東西的時候發現的,在被那位叫去之前,哥還在為林美人配藥……”
說完這話,兩人都沉默了。
三個月前,阿音那件事平息後,周則景開始着手準備為趙海醫治,而林美人的事情沒有被陛下知曉,她沒有什麼大。
隻是她心系趙海,恨不得過來親身照顧,奈何身為天子妃嫔,她的身份更是不能主動出入太醫院,總是有心,隻能派幾個心腹之人問候兩句,趙海神志不清,總是忘了一切,仍在記着擔心着他的心上人身子不好,喃喃記挂着。
兩個有情人,隻能空對着哀歎,相思不能相見。
一個成了瘋子,一個作了癡人。
周則景默然片刻。
還是青兒回過神來,強忍着笑道:“天色不早了,大人是不是還有别的事?”
周則景堪堪回過神來,她看着仍在喃喃自語的趙海,深吸一口氣,“他的情況明顯比上次在好轉,我的藥方你還是按照上次的藥量給他去配,按時服用;這幾日娘娘病者,我抽不開身子,下次來看你們估摸是半旬後,你好生照顧他,相信我,她總有一天會好的。”
青兒盯着周則景的臉,堅定地點了點頭。
*
周則景離開時,正是夕陽西下,她緩緩的走在宮道上。
這條路她已經很熟悉了,她慢慢着走着,在一座頗為寬大的宮殿前停下,宮殿前,已經有不少小厮在殿外候着,他們立在一旁,輕聲交談,見到周則景來了,也齊齊向她行禮,動作頗為娴熟,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這個地方與周則景碰上。
周則景一一給他們回禮,随意找了個石獅子旁候着。
她眼睜睜看着,等了許久許久,等到日薄西山,等到身旁的小厮一個個完成了任務,一個個離開,不知不覺,她竟然隻有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站着了。
周則景蹙了下眉,她不能進到那宮殿内,心中納悶道:“他是走了嗎?”
前幾日好說歹說,求着她來見他,卻現在放了她鴿子。
周則景郁悶,難不成這混小子忘了這回事,自己先回去了。
她下意識向四周望去,周圍空蕩一片,那座宮殿早已關了門。
忽然,她聽到背後有窸窸窣窣地響動。
如有所感,周則景猛地回頭,一個白色身影猛地一閃而過,轉而消失不見。
周則景定睛一瞧,不遠處的一顆古樹後,似乎藏着什麼,微風而過,一截白色的衣袖露了出來,那衣袖的主人卻渾然不覺。
周則景莞爾。
下一刻,周則景轉過身去,她怔怔盯着那先帝所書“上書房”的匾額愣了半晌。
她幽幽歎氣,“殿下怎麼還不出來啊……”
“他不會忘了和我有約了吧。”她的聲音帶着幽怨又藏着一絲害怕。
裴淩燕躲在古樹後面,後背緊緊貼着牆壁,聽着不遠處,周則景為他着急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的笑着。
他差點以為自己被發現了。
“殿下不會自己回去了吧……”
他聽見周則景這麼說。
宛如自己以前故作桀骜隻為博得母親的關注一樣,他喜歡這樣,喜歡看周則景為他着急,為他生氣。他享受着這感受,這種被她在乎的感受。
隻是漸漸地,她聽見周則景的聲音從氣憤惱怒消失了。
他仔細聽過去,發現風中暗含着一絲抽泣的聲音。
玩脫了!
裴淩燕慌了起來,她有些焦急了起來,趕忙轉過身,正欲向那個風中的小聲哭泣的身影道歉。
他剛一回頭,一張猙獰的面孔。
那面具青面獠牙,目光炯炯,極其兇神惡煞,頭頂長角,直直撞向裴淩燕。
“啊!”
宛若噩夢再現,裴淩燕吓得一顫蹲在地上。
下一秒,他仰頭往着那兇惡的臉。
那令人驚恐的面具一歪頭,露出的是周則景笑眯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