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則景緩緩擡頭,“我覺得,這藥方開得沒有問題。”
皓月心一顫,地震沒有來襲。
周則景有些疑惑。
聽梓心說,在小殿下發熱的頭天,那便已經請了太醫,太醫所書的藥物,也大抵都是對症的散熱藥物。
裴瑞露食了消炎類的藥物,發熱卻十天不退,同時身上有紅疹,還有淋巴腫大,那麼便不是普通的發炎發熱。
淑妃聽到這話,不由地悲從中來,她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忍不住喃喃道:“用藥沒有出錯……那我的瑞兒,莫非真的得了怪病,是天要我兒亡。”
周則景立即道:“不會,我從不相信什麼怪病,若真的被診斷出怪病,那隻能說明那幫人是一群飯桶,沒見識的東西。”
周則景毫無留情地罵了自己的一幫同事。
淑妃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希冀,“阿景,你知道那是什麼病嗎?你是不是可以救瑞兒罵?!”
周則景不覺得那是什麼怪病,古代對疫病的認知實在是有限,她并不敢保證自己能識别出到底是什麼疾病,但是她面對着淑妃的臉,她根本說不出。
是什麼病?
是一個小孩兒患的疾病。
這個社會沒有血液檢查的技術,她沒有辦法通過化驗來确認病症,唯一能提供給他判斷的,隻有臨床症狀。
“娘娘,您再想想,殿下這五天内,還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淑妃對于裴瑞露的熟悉程度與關照程度,明顯是比梓心要更多。
周則景看到,淑妃幾乎是想也不想,直接脫口而出,“足和目!瑞兒的指尖,從前日起便腫了,還有眸子,也全赤紅般的。”
淑妃這話一出,昭華宮内的人俱是一驚。她們雖然沒有見過裴瑞露的現在的模樣,光聽描述,脖子腫大,全身通紅,雙眼通紅的男嬰,但聽就有些駭人。
她暗暗看向周則景,周則景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吃驚,她隻是低着頭。
周則景此時思緒亂成了一團,她回顧着她所有的知識,結合裴瑞露的症狀,周則景心裡隐隐約約有了一個猜測。
周則景之前在臨床的時候就見過,這種病發病率不是很高,也沒有很好的診斷方法,具體隻能根據臨床症狀的進行判斷。這種病至少在周則景穿過來之前,對于這個病的認知仍然處于一個發病原因不知,發病機理不知的病症,這種病症一般常見于五歲以下的兒童,這種病症發作的時候,一般很容易被誤診成單純的發熱,或者是淋巴腫大等病症治療。
莫非是川崎病?
“什麼病?”皓月在一旁問道。
周則景這才發現,自己一不留神,竟然将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阿景你怎麼,怎麼臉色這麼白?”
她看見周則景的臉一下子就白了起來,臉色看起來非常不好。
周則景的手在顫抖,若真的是川崎病,那是真的不妙了。
川崎病本身并不是什麼很可怕的病症,但是問題在于,這個病如果治理不及時,她會有非常嚴重的并發症,尤其是在心髒的并發症,比如心髒的冠狀動脈的擴張,一類的非常危險的病症。
周則景鐵青着臉,淑妃便慌了神,她掙紮着想要從床上爬起,“阿景……怎麼樣……瑞兒怎麼樣……”
她一動,身旁的宮人們便紛紛想将她按住。
可是她現在,眼眸中隻能容得下周則景一個人。
她畢竟是一宮的娘娘,身旁的宮人又怕傷到了她,根本都沒有使力。
淑妃用力一推,竟将她身旁拉着她的宮人推開,她“撲通”一下跌下了床榻。
她想站起來,她想爬到周則景的身旁,問問她,求她救一救她的瑞兒。
可是她強撐着自己站起來,可是剛剛醒來的她,根本手臂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她的手肘貼在冰冷的地上,她的手上的凍瘡仍然發作,疼得她抽搐,她拼盡全力推開身邊想要扶住她的宮人。
她看到周則景的面色,心下已生絕望,她要去求周則景,讓她磕頭也行,一命換一命也罷,她願意将自己的一切都給周則景,隻要她能願意救瑞兒。
這時,她感覺她的手臂好像沒那麼疼了,她猛然擡起頭,此時,她的視線早已經模糊了。
朦胧間,她看到周則景托着她的胳膊,溫柔地将她扶起。
她聽到周則景的聲音,這是她平生聽到的,最讓她難以忘懷的聲音。
她聽到周則景說:“娘娘,我能救,他們不能,我周則景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