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周則景很近,那氣息噴湧而出,就打在周則景的脖頸處,讓周則景的脖子一麻。
是周天子!
周則景猛然轉過了身,她後退一步。
周天子立在她的身後,周則景猛然的動作帶過了微風拂過,他們面前卷起的紅帳飄搖而落。他們二人的視線被遮擋住,他們隔着一層紅帳,看着彼此朦胧的身影,對視。
周則景忍不住地後退了兩步。
她的身子還是止不住的發顫,這是她第一次,私下見到這位周天子。他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殺大權,他決定着周則景的命運,其實周則景一直有一個不願意承認的事情,她雖然自以為冷眼旁觀了周天子的行為,目睹着這後宮中的滄桑浮沉,她眼睜睜了後宮中一個個生命的隕落,她痛恨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但是也不可避免的,害怕着。
隻聽紅帳那頭的人似乎是冷笑一聲,“怎麼?見到朕還不跪嗎?”
如夢初醒般,周則景僵硬得跪在地上。
“奴婢………見過陛下。”周則景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這一句話。
“哼。”
周天子發出一聲冷哼。
他掀開紅帳,失去了格在他們面前的那層薄紗,周則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直直的掃向自己。
随即,他邁開步子,一步一步向周則景走來。
周則景内心冷汗直出,他的身子不住的發顫,手腳很冷,幾乎是下意識地,她緊緊攥着袖中隐藏的物什。
但周天子隻在她的身邊的停留了一瞬,他的玄色錦袍堪堪擦過周則景的面頰。
周則景跪在原地,周天子緩緩走向了她的身後。
他似乎是定在了那個博古架前。
周天子出神地望着那博古架片刻,緩緩開口:“你還沒有回答朕方才的問題。”
他的聲音很冷,又有些沙啞,但是有着帝王不容拒絕的威嚴。
他方才的問題……
周則景回過神來,方才他在周則景背後陡然出聲,問詢周則景在看出了什麼。
“回陛下的話,奴婢……奴婢……在看……”
“怎麼?”周天子似乎是笑了一下,“說不出嗎?”
“………”
“你一直在昭華宮當值,想必你能看出,這上面的都是些什麼吧。”
周則景跪在原地,正是因為認出了那些是什麼,所以才更不敢說。
“怎麼?不敢說?”
周天子的威壓襲來。
“……回陛下,上面擺着的………是有關娘娘的……娘娘的……一些物什,是您收藏的,與娘娘有關的物什。”
周則景說得有些艱難。
周天子笑出聲了,“不錯,你比朕先前見得所有到這兒的賤人們都要聰明得多。”
“朕能看得出來,你是個聰明人。不錯,你在這兒看到的一切,都是阿喬和朕在一處的回憶,對于朕來說,她是朕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就是朕的人,朕要掌握她的一切,每隔一段時間,朕都要将這木架上放些東西。”
提到沈氏,周天子的冰冷的神色中裂出了一絲笑意。
“那個,是朕與她成婚的時候,她戴的步搖,那個,是她生燕兒的時候,為燕兒親手縫得一身幼衣,那個是她第一次為朕斟酒時用得酒杯,那個是我們第一次同奏的時候的古琴。”
周天子緩緩走向那木架的一側,從最下放取出一小截已經燃盡的沉香,他撚起那香,意味不明地向着周則景笑了起來,“這個,是朕又一次保護了她。”
周則景沒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能感受到他盯着自己的目光,仿佛訴說着似乎是與這次的淑妃的事情有些關系。
“擡起頭來。”他冷冷地命令道。
周則景一瞬間沒有反應。
“啧。”
下一刻,一陣風掠過,周則景感受到自己的下巴被人狠狠捏起。
他強迫周則景擡頭,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