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周天子在那皇位之巅,在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呆了太久,還從沒有人這樣冒犯過他。
他錯愕萬分,一時間竟沒有說上話。
但就在這段時間内,周則景已經慢慢恢複了力氣。
她被周天子逼在了角落,他寬大的手臂早已桎梏住了周則景的全身,宛如一根壓在她身上的巨木,不能讓周則景退縮半分。
周則景終于找尋機會,她全這令人絕望的逼壓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狠狠地向着面完的人仰手揮了過去!
隻聽一聲清脆。
周天子的頭偏了過去,周則景總算是掙脫了桎梏。
屈辱……從他的身子第一次靠到周則景的身側的時候,周則景唯一的感受就是……屈辱……
她的身子因為周天子的觸碰而戰栗,在紅帳的朦胧看到周天子的影子,她聽到周天子那迷離的聲音,帶着哭腔和自以為是的深情。
那一聲響徹在極為幽靜且空曠的殿内。
“你放屁!”周則景想也不想地反駁他,“我聽你在這兒自我感動了半天………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深情,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這麼跟你說吧,我都快聽吐了。”
周則景盯着周天子的眼睛罵道。
她本身就不是什麼脾氣很好的人,隻是來到周朝之後,她為了活下去,她為了自己的性命,她收斂了自己的性子,日日謹小慎微,小心翼翼的活着。
她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活着。
周則景不信什麼陰司地府,不信什麼精怪鬼神,如何死,是留全屍還是揚灰挫骨,對她而言,并無甚區别。
到現在,她左右不過一死,怎麼死,她無所謂。所以,不如先自己死之前讓自己爽快了再說……比如,先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揍了再說。
周則景那一巴掌下去,她不能周天子如何反應。
她用自己平生最快的語速,對着面前的人罵道:“我不知道你那腦子是不是生下來就跟别人不一樣,還是你先天大腦的邊緣系統障礙,你自己看看你不覺得,自己每天發癫發得毫無理由嗎?你那副模樣自己見了不惡心嗎?抱着我然後反複問皇後愛不愛你……那好,我現在不妨告訴你:皇後愛不愛你不重要,因為你根本及不在乎她,更不用提什麼愛她。連一個自己下半身欲望都控制不住的男人,有什麼資格談論這些。一邊緩解自己的欲望,一邊還能在心裡告訴自己,自己沒有背叛她,她還是我最愛的人,令人作嘔。”
周則景也顧不上自己說得這些語句周天子到底能不能全然聽懂了,她隻是将自己腹中郁結的那些惡心一水得倒了出來。
周天子臉已經完全紅了,他的一側臉頰幾乎是瞬時便腫了起來,雙眼仿佛能滴出血來,嘴唇不自覺地發顫。
他一定從來沒有被人這麼指着鼻子罵過。
他本身說話就費勁,如今這樣一股氣上來凝結上來,似乎更加說不出話來了。他的鷹隼般的目光緊緊抓着周則景,一股濃烈的殺意正在他的眸子中聚集。
“你……你……”他已經說話不利索了,全身抖得利害,他死死盯着周則景,仿佛在看一個死人一般,“朕……要……殺了……你……”
他的聲音很低,仿佛他此刻的力氣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大聲說話。
周則景以為他會喊一聲,隻是在這裡,隻要他大喊,讓門外候着的宮人進來,周則景便能直接被按在原地。
但是周天子并沒有,也不知道是被周則景氣糊塗了還是怎樣,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架子旁,一把抽出一把長劍。
霎時,一陣寒光乍現,周天子的劍睜眼間便到周則景的面前,沖着周則景的面門劈了下來。
周則景閃身躲過,那長劍擦着他的身子而過,直直地劈在地上,将那地闆都劈出一小節裂痕。
見一次沒中,周天子又再次舉起長劍,向周則景揮去。
劍氣凜然,周則景向後退去,她将一旁的架子上的白釉瓶打翻,抵擋周天子的去向。
那周天子提着劍便向周則景追去。
到底是帝王之劍,劍柄上有七彩珠,又攜有九華玉,劍身修長,又騰龍之姿,更具帝王之氣象。挂在殿内,可做帝王的象征,隻是拿在手中,着實是有些揮舞不動。
周則景一邊跑,在經過一旁的檀木案幾時,那可憐的案幾也遭了殃。
周則景一腳将那那案幾踹翻。以此擋住周天子的來路。
一瞬間,那案幾上的銀屏瓷碗“乒呤乓啷”地應聲而落,在觸碰到地面的一瞬炸開,四分五裂,宛若一瞬間奏起的激昂樂。碎片飛濺,慌亂間,劃破了周則景的臉頰。
一瞬間一絲鮮紅湧現,周則景隻是臉上一道淺淺的血痕,周天子卻比較慘了。
他剛提着劍踉踉跄跄地向着周則景奔來,本來就跑的費勁。
他正邁出一步,他便正正碰上那踹翻的案幾。
一地的碎片在他面前炸開,他趕忙躲過,腳步淩亂下,踩到自己的衣擺後直直跌倒在地。
“咚”他的身子重重磕在地上,他的額頭撞在地上。手上的劍也不住地脫了手,直直向一旁飛了過去。
周則景看見周天子跌倒在地,她躲在不遠處一處處紅帳堆疊間,看着周天子摔在地上。
他不過而立之年,但是身子卻似乎早已衰老。周則景在他追着自己的時候就已發現,他的心肺功能………已經很衰弱了。
周則景看在周天子摔在地上,周則景看見他抽搐了幾下,便停在地上不動了。
周則景心一緊,他死了?………還是休克了?
周則景不敢上前,她蹙起眉頭,輕輕掀開了一小截紅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