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沖着裴淩燕。咧嘴笑了笑,她的手不自然抓着自己的袖口,實在有些尴尬。
但裴淩燕看到她笑了出來,方才那還帶着悲哀和委屈的面龐果然消失,那臉上竟然有些詭異地泛起紅色,他陡然扭過了頭。
周則景聽到他有些沉悶的聲音,“朕為了撈你,不知道跟那些個老頑固和金銮殿那幾個‘餘孽’打了多少回仗了,你第一面見朕居然,真是好沒良心。”
語氣中含着的埋怨都快掩飾不住了。
“噗。”
“你笑什麼?”
“沒什麼。”周則景笑着搖了搖頭。
“哈。”
“你也跟着笑?”
“沒有。”皓月忍俊不禁,偏過頭了。
“你們!你們!”裴淩燕伸出手指對着二人指指點點。
周則景雙眼微彎,方才的舉動,讓這原本冰冷窒息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些,周則景輕呼了一口氣,她有些慶幸,裴淩燕沒有變,他還是與從前一樣,這讓周則景意懸懸半月心,終于落了地。
心理學有些說法,人和曾經的朋友相處的時候,會不自覺的使用曾經和朋友的相處模式,這樣熟悉的感覺讓周則景感受到一陣淡淡的暖意,這也是她在淑妃離開後那夜後的第一次,周則景感受到的溫暖。
但也隻能笑一瞬。
因此此時,她還是更加挂念躺在病榻上那個人。
“陛下,”她用這個稱呼喊裴淩燕,還有些覺得别扭,她頓了一下,随即認真道,“可否允小人為娘娘診病。”
周則景為沈氏搭着脈,裴淩燕和皓月分别立在自己的身側。周則景蹙着眉,沈氏的手很燙,身上都散發着熱意。
是低燒……持續的低燒……
裴淩燕和皓月僵直着站着,他們在等,等周則景的診斷結果。
但是周則景久久不曾說話。
沈氏現在仍然是昏迷不醒的,周則景看着她,臉色發白,人始終昏迷着,幾個月了,完全沒有醒着。
許久,周則景長歎一口氣。
聽見她歎氣,裴淩燕和皓月都沒有敢說話。
“我留下的那些靈藥,可曾都用完了?”
“……用了三天,便用完了。”
周則景點了點頭,她帶的那些藥實在是有限,隻夠吃三天的消炎藥,吃了卻不曾見效。
“那可曾有高熱,昭華宮的宮人可曾有按我曾經說得為娘娘祛熱?太醫如何說?”
周則景聲音有些悶,在她來昭華宮之後,在太醫院著《傷寒論》,因為沈氏常罹病發熱,周則景便将物理降溫的流程一一教給了昭華宮的宮人。宮人們對待傷寒病已經有了一套很規範完善的應對手段了。
“我們自然是做了,娘娘這幾個月也有關幾次高熱,最後都降下來了,隻是一直有些低熱,太醫們說是按您的方子開了藥,但并不見效……”
皓月正說着,卻看見周則景始終垂着首,身子不住的顫抖。
“阿景?”
“阿景?”
皓月叫了幾聲,但是周則景不曾理會。
“周則景。”
裴淩燕最後出聲,他搭上周則景的肩膀的時候,周則景這才如夢初醒。
“我沒事。” 她搖了搖頭。
皓月有些擔心,因為她如今這樣根本不像沒事。
周則景臉色有些白,身子在發顫,她似乎在強惹着很大的痛苦。
周則景似乎是苦笑了一聲。
”“我隻是沒想到,這麼快,我還是要面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