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藍光閃得極快,一瞬間,周則景仿佛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來,要将她吞噬一樣,頃刻間,她的身子幾乎是飛了出去。
她的腰重重磕在了桌角處,撞得她五髒六腑差點移了位置,周則景幾乎是立即疼出了眼淚,但是她根本站不起來,一股席卷全身的疼痛在她身上遊走着,她的肌肉在不受控制的痙攣,胃裡翻雲覆雨的,險些讓她吐出來。
這種感覺她無比的熟悉,是觸電。
曾經,在為淑妃診治是否有孕的時候,系統對她冒犯系統機密進行懲罰,就是這樣的感覺,那是一種席卷全身的電流。
在周則景被擊飛前的瞬間,她似乎在煙霧中看到了裴瓊枝的身上,那一瞬,他的眸子間閃過的,是真實,震驚。
周則景露出一個很諷刺的笑意、仿佛是終于找到了他那春風不變的面具的裂縫,她第一次掰開那面具,看到面具之下的那個人真實的情緒。
周則景想要說話,可是渾身的疼痛幾乎是讓她窒息。她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她的雙眼很紅,但确實笑着看着裴瓊枝的。
她勉強擠出了一句話,“怎麼樣……這樣……你還有辯解的餘地嗎,身為一個從小生長在封建社會的普通人,怎麼身上還有這樣一個明顯于這個時代不符的高科技,怎麼想要傷害你,還有這樣,讓人觸電的保護機制?”
周則景的聲音铿锵,“被我抓了個正着,到現在,還不願意同我說實話嗎?”
裴瓊枝留在臉上的,是錯愕,他的眸子微顫,他緊緊盯着周則景,眉眼間盡是不可置信。
相比起之前他流露的關切與驚訝,現在他所露出的震驚的神色,便要顯得真實多了。
周則景看着他,他站起了身子,看着不遠處磕在桌角上無法站起身的周則景,他緊緊盯着周則景。
很快,他的臉上,那副震驚的神情緩緩的消失了,接近着,周則景聽到,幾乎是冷到幾點的空氣中,響起了一身輕笑。
裴瓊枝的身形站在他的面前,周則景看到,裴瓊枝的肩膀起伏着,他似乎是在笑。
那笑聲與她往常聽到的不同,曾經她覺得,裴瓊枝的笑是帶着暖意的,仿佛是春日中的池水,被日光選中,她将手放在水中,都能感受到水中流淌的暖意。但現在不然,他似乎還是原來的模樣,也仍是在笑,但是笑聲是不帶一絲溫度的。
“這些事,你不該知道的……”
幾乎是瞬間,周則景感覺他身上的氣質陡然變了。他的聲音很冷,“你是如何猜到呢?”
周則景也回以微笑,“哈,你總算是承認了。”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如何猜出來的。”裴瓊枝冷冷道。
笑過之後,他終于卸下了那僞裝的面具,露出的,是一派冷漠和強硬。
周則景靠着一邊的角落中,在劇烈的電擊過後,她不能站起,隻能仰視着面前的人。那個人的面龐還是那樣的熟悉,他淡色的眸子,柔和的眉眼,都與周則景記憶中那個無比珍視的人并不區别,但是内裡,早已經不一樣了。
現在的他,冷色的氣氛将他籠罩,他仿佛是收斂了自己所有的情感,冷漠地看着周則景,仿佛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周則景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疼了,她有些不願意睜開眼睛,她想要控制自己的身子不在發顫,可是根本就是徒勞。被電燙過,她的每一寸肌膚都好疼,可是還有的地方,比身上更疼。
“好,既然你不願意回答我,那我換一個問法,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周則景的擡起頭,她的嘴角扯過一抹極為諷刺的笑意,“從那一夜開始的,那夜在越山我自己跑出去,落了水的那晚。”
裴瓊枝沒有露出什麼表情,隻是聲音很冷:“我沒有想到,這麼早。”
“因為什麼嗎?”
周則景嗤笑了一聲,“你猜不到嗎?監視了我這樣久,我連我是怎樣發現的,什麼時候發現的,都不知道?”
周則景的目光始終極為銳利地盯着裴瓊枝,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周則景的錯覺,裴瓊枝并不肯與她對視,每每對上她的目光,在下一刻眸子都會垂下,換上一副冷漠的神色。
“你不妨告訴我,作為交換,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他的眼睛微眯。
周則景笑了笑,“好,這是你說的。”
“你可要聽好了。”周則景的“因為你那時候的一句話。”
裴瓊枝的眉頭一蹙。
周則景譏諷地笑了,“我記得你的記性一項是很好的吧,雖然你用來跟我相處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我相信,你的記憶力一定真得很好。你不妨想一想,是哪一句話,露了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