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般這種情況,最常出現的原因是,她在昏迷之前經曆了什麼事情,那些事對她産生了無比沉重的影響,她不願意接受那事,所以選擇了逃避,不願意醒來。”
周則景垂着頭,她想起了沈氏在昏迷之前所經曆的那些事情,她沒帶的及知道周天子的死亡,也沒有見到自己的兒子登基。她所有的記憶都停在了那日她同周天子在金銮殿的争執的那半日,見證了淑妃母子的遭遇讓她徹底看透了周天子的涼薄,在當晚又知道了周天子帶走周則景的消息,那個時候的沈氏,該是何等的絕望。
周則景能想到這些,而昭華宮的其他人也能想到。一時間,昭華宮内一片寂靜。
周則景沉默了片刻,“……還勞煩派人去禀告陛下,娘娘如今想要醒來,需是娘娘自己願意醒來,若是她不願意,那麼無論誰來也治不好娘娘的病……請必陛下恕奴婢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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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則景踏出房門的時候,隻覺得迎面而來的一陣風吹得凜冽。她這一覺睡得時間也不算短了,再睜眼的時候,氣候已經在轉暖了。總算是挨過了最冷的時候,但是仍然是有風。
周則景裹着寬大的裘衣,将自己的半張臉藏在那柔軟的衣物中。
她踉踉跄跄地下了台階,頭也不回就要往偏院走去,隻是下一刻,平地忽然一股呼嘯而來的風卷着些許塵土向她襲來,那風極為一下子擁上了周則景的鬓角,将周則景的發髻垂得散亂,她擡起手臂,勉強擋住了那一陣狂風。
那陣風呼嘯過後,她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她輕擡眼皮。神情中難掩疲憊,她望了一眼那宮殿的牆角,便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周則景隻是邁來幾步,忽然,她聽到自己身後有響動。她沒有回頭,聽得身後傳來一聲急切地“别走——”
周則景隻當沒有聽見,隻是稍微頓了一瞬,下一刻,便擡起衣角繼續向前。隻見一陣風吹過,刹那,一個身影從周則景的身後跳了出來。
許久不見,那人似乎長相更加妖豔了些,頭發束得很高,少年的身形似乎也漸漸的張開了,臂膀寬了不少,那雙狹長的眼眸還是與初見他的時候已經,隻是裡面不見那股促狹,而是湧上一股更為複雜的神情。
“别走……”
他的身子擋住了周則景的視野,他低着頭,用很小的聲音說着。
周則景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他将她這條路賭住了周則景便轉過身去,想走另外一條。可是她發現,無論周則景選擇哪一條,他都閃身到她面前,擋在她的身側,到最後,那個人甚至都直接攥住周則景的手臂,不讓周則景走。
周則景看着他死死攥着自己的手,衡很用力,攥着她手腕的力道絲毫不輕,仿佛認準了,隻要他一松手,周則景一定會逃跑一般。
周則景嘗試甩了甩自己的手,沒有摔開,她沉默了一瞬,最終,很是無奈地看向衡的眼睛,“按照你的個性,我覺得你不是一個喜歡冷臉貼屁股的人……”
她記憶中的衡,是一個冷漠乖張個性詭谲的人,像是狐狸一般,沒有人能猜透他在想什麼,而他所做事情,也全都憑借着從心所欲的人,因為他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沒有人能強迫他幹任何事,如果是往常的衡,見到周則景這樣的态度,恐怕要麼走了要麼将她殺了。
衡的聲音有些沉悶,“我不想你走。”
“不讓我走?那你來找我幹什麼呢?”周則景想也不想的說。
“我……”
衡垂着眸子,原本眉眼間的妖豔被斂去了七八分,身上的銀飾也少了一些,他的表情有些猶豫,顯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周則景歎了口氣,“罷了你來的也正好,省得我再去尋你。”周則景胸口處取出了什麼東西,“這個,還給你。”
周則景的手骨骼分明,因為大病初愈,所以顯現出一種病态的白。
衡看清了周則景手上的物什,臉上的瞬間湧現出很是複雜的神色。
“那是我給了你的,不必還我。”
周則景的聲音有些冷:
“反正留在我這,也沒有用,不如早些物歸原主,我也落個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