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棠月望了他一眼,似是随口說:“你不是早知道這件事嗎?這也算戲!”
“耳聽不如眼見嘛,說到底還是不一樣的!”他話說一半,突然意識到什麼,随即憋着一口氣,“你詐我!”
樓棠月聽這話才是忍不住苦笑,果然,裴聞雪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揭發她!
看樓棠月不理他,他也無所謂,隻靠着牆:“你明天要跟那個老太婆走?”
“怎麼?你也想走?”樓棠月反問。
季百川搖頭,随即從身上掏出炭筆和紙寫着什麼,寫完依舊讓鳥帶走後才轉過頭,臉色帶上幾分認真:“我任務沒完成,不能走!你提前走挺好,早點讓官兵來,把這群人截在河道上,别真把人運去南方了。”
“還沒回信嗎?”樓棠月疑惑,他這都傳兩次信了,還沒有任何消息。
季百川歎了口氣:“這時候還沒回信就說明,信被人截了呗!”
他話說得嚴重,神色卻并不焦急,讓人能看出他話中的保留。
樓棠月也不打破砂鍋問到底,她隻擡頭看着冷冷月光:“我想明晚把這裡的姑娘一起救出去。”
季百川不可置信看着她。
樓棠月挑眉:“季掌櫃不打算參加嗎?”
“辦不了,辦不了。”
季百川抱着頭,表示自己并不想聽。
她這是報複自己偷聽嗎?開什麼玩笑,外面可是實打實提着大砍刀的人,他一出去,一命嗚呼好不好!
他真後悔沒在剛剛的紙條上加上“樓棠月已瘋,你丫動作快點”幾個字!
“季掌櫃這點膽量都沒有嗎?”樓棠月惋惜搖頭。
季百川微笑搖頭,一臉敬酒不吃罰酒也不吃的樣子:“激将法對我沒用。”
末了他便看見樓棠月垂着頭,半晌不說話。
他兀自躺回幹草堆,他才不會冒險。依裴聞雪的動作,到時這群人定是上不了船就會被截住!何必幹這吃力不讨好的倒黴事!
卻沒想到,樓棠月轉頭看着他,目光幽幽:“這是你逼我的!”
季百川幾欲要跳起來,我逼你什麼了!你來了床闆都是你的!我隻能睡幹草堆!
“我明天要是逃跑不順利被逮住了,可能就要對不起季掌櫃了!”她扯開嘴角,笑道。
威脅!這妥妥是威脅!
季百川眼角狠狠抽了抽,道:“你今天要是不能說服我,我明夜甯願選擇拿那鐵鍊出去和那刀大拼了也不會跟你走的!”
樓棠月達到目的,輕輕一笑,語氣不急不緩:“明夜我會讓蘇琳琅和我一起走,然後會讓她把鑰匙拿進來,你隻需要把大家放出來。”
“你哪來的鑰匙?”季百川驚愕,“别說問那個老太婆要,她能給嗎?”
“箭在弦上,她不給也得給!”
樓棠月剛想繼續說自己的計劃,卻發現一隻鳥飛了進來,站在季百川肩頭。
季百川動作迅速地拿下了鳥腿上綁的紙條,取下一看,還未打開便兩眼一黑,直接給樓棠月:“給你的,我服了!”
樓棠月疑惑接過,打開後看了半晌。随即将紙揣進兜裡,臉上扯開一個勉強的笑容:“好消息,山下官兵來了,明天的事好辦多了!我會放把火,你直接帶人往山下跑!”
季百川這時候徹底放松了,但看着她不算好看的臉色,那紙條裡寫的啥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反正裴聞雪消息遞來了,說明此事十拿九穩!
樓棠月攥緊衣袖裡的紙條,神情若有所思。
兩人熬至天亮,今日倒沒有人拿刀前來威脅,隻有老婦人依舊一臉慈善地過來放飯。
隻不過面對她時,面色很是不屑。
趁着給她遞碗的間隙,老婦人的聲音微不可查:“今夜醜時。”
醜時初,天地寂寂。
聽着鐵鍊被解開的聲音,樓棠月起身。
她跟着老婦人一起,再将蘇琳琅放了出來。
三人一起走過昏暗潮濕猶如地牢般的冗道,終于出了那地方。
皓月當空,夜色清明,清冷月色落在連綿起伏的山脈上,微風吹拂,引起無數樹影婆娑,花草中的蟲鳴聲連綿不絕。
真是個逃跑的好日子!
老婦人感覺身後人沒了動靜,她沒好氣道:“快些,别忘了你的秘密掌握在我手裡!”
話說完,她聽到急促腳步聲,随即感覺後腰被尖銳物什戳住。
那個她從來看不起的姑娘用手臂圈住她的脖頸,道:“桂嬷嬷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把柄之所以是把柄,那是因為它是絕招。嬷嬷總這樣威脅我,我突然覺得這個把柄也不過如此!”
桂嬷嬷,她是高玉公主的乳母,三年前失蹤,那個時候正好是原身承認自己是高玉公主救命恩人的時候。
“你到底想幹什麼!”桂嬷嬷臉色黑得難看,她今日可是豁出去了救了這個蠢貨,她如今竟然先窩裡橫!
樓棠月将她腰間系着的鑰匙盡數取下,遞給蘇琳琅:“蘇小姐,一路順風。”
桂嬷嬷不敢大動作,她壓着嗓子,譏諷道:“怎麼?想救其他人!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麼好貨色!”
樓棠月不答,隻擡頭望向山上某處依舊燃着燈的地方:“桂嬷嬷莫急!夜還長,這出戲咱們慢慢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