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穆扶奚朝自己望過來,聳了聳肩,像是在說“看我沒騙你吧,我們隊長生氣的時候路過的狗都得踹一腳”。
穆扶奚回頭看了她一眼後又一言不發地把頭扭了回去。
他相信聞铮铎不是那種會因為一件事而遷怒所有人的大恐龍。
聞铮铎生氣,關他一個來送文件的什麼事?
殊不知在和聞铮铎碰面後,他這個來送文件的還真挨罵了。
聞铮铎的臉色又黑又沉,眼裡“嗖嗖”飛冰刀,冷聲質問:“昨晚不是說整理齊了嗎,怎麼還有漏的?你們刑警隊平時做事就是這樣丢三落四的,交給檢察院的案卷也不檢查嗎?”
穆扶奚面色一僵。
所以說好心有風險,幫人需謹慎吧?
他從警三年,經他手的案卷就沒有出過一絲一毫的錯漏,今天也就是行了舉手之勞,平白替同事背了口鍋。
可惜他沒理,隻能受着冤枉罪。
聞铮铎接過文件後,認真問:“就這一份補充材料,再沒落下的了對嗎?”
對……吧。
穆扶奚在聞铮铎銳利的審視下,背後已經開始冒汗了。
工作交接的時候他的焦點還落在抱着遺照上門的老太太身上。
現在是一問三不知。
市局刑偵支隊負責的無小案。
出了事秋後算賬,責任到人,可就不是能三言兩語解釋清楚的了。
穆扶奚也不敢就此笃定地跟聞铮铎說“是”。
一步錯,步步錯,絕不能因為形勢緊急感受到了壓力,就從一個火坑跳到下一個火坑。
聞铮铎這是在提點他,給了他一個卸下責任的機會,現在他還能撤回。
穆扶奚意識到這點後,正色對聞铮铎說:“我再打個電話确認一下。”
聞铮铎見他上道,也不再苛責,默許他去外面聯絡同事。
穆扶奚給那名同事打了電話,把通話内容全程錄音了。
結果那名讓他送文件的同事心虛地讓他等五分鐘,随後表示還有一個物證袋和一份痕檢報告在隊裡。
穆扶奚無語。
看來真得像防詐騙一樣防被坑。
他這不就像在客運站和火車站外被人攔下幫運不知名物品的嗎?
搞不好就違規了。
穆扶奚挂斷電話折返回去,懇摯地向聞铮铎道歉:“對不起,領導,我再回去一趟,馬上回來。”
他沒有明說,但聞铮铎聽他這話音就知道還有東西落下了,不置一詞。
穆扶奚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不知怎麼告辭才好。
聞铮铎卻忽略他,沖着在他身後看戲的孔婧圓命令道:“孔婧圓,把文件收好,後續你負責跟進。”
本在旁邊隔岸觀火的孔婧圓突然被點名,登時打了個激靈,立正站好:“是,保證完成任務。”
見穆扶奚還在發呆,孔婧圓用手肘捅了捅他,用氣聲說道:“走啊。”
穆扶奚若有所思地跟着她出去了。
十分鐘前他們還彼此看不順眼,在接受了風暴的洗禮後,心有戚戚地建立起了革命友情。
穆扶奚陡然問道:“你剛才說摩托車不能停樓下,會被領導罵,說的是哪個領導?”
孔婧圓給了他一個“還用問嗎”的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穆扶奚心照不宣。
懂了。
聞铮铎真是難伺候。
不過估計在他身邊呆上幾天,學到的東西比在别的地方鑽研一年還要多。
如果他的頂頭上司是聞铮铎就好了。
他跟着蔣宇凡幹了三年,别的沒學會,倒是學會了已婚男士的修養:勤儉顧家。
可他的理想是當一個無所不能的實幹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