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時予停下腳步,緩慢地轉過頭。
想着他應該不會記得自己,穆清剛準備自我介紹,被紀時予提前截斷。
“……是你。”
居然還記得他。
穆清心底小小地雀躍了一下,在看到紀時予時臉上的笑意又僵住。
嘴唇毫無血色,額頭上冒着汗,耳朵根連着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色。
面前這人和穆清記憶裡在酒吧冷淡矜貴的紀時予完全是兩個人,給他帶來不小的震驚。
穆清在原地怔了幾秒,手擡起來,想去碰紀時予的額頭。連一根頭發絲都還沒碰到,他的手腕就被紀時予眼疾手快地捉住。
好燙。這是穆清的第一感覺。
紀時予手掌上的溫度透過兩人相觸的皮膚傳給穆清,順着皮膚層往下,連着血管蔓延至一整條手臂。
紀時予沉着臉,眼裡滿是警惕的神色,“你想幹什麼?”
“别動。”穆清象征性地拂開他的手,沒想到輕而易舉就掙脫了紀時予的束縛。
他有問題。
趁現在紀時予沒什麼反抗的能力,穆清生拉硬拽地把紀時予扶到長椅上坐下,一隻手探上他的額頭。
溫度高的吓人。
“你發燒了。”他說。
“我知道。”
紀時予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深吸了幾口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的原因,他的嗓音變的有些低啞。
穆清從包裡翻出一瓶礦泉水,擰開遞到他嘴邊:“喝。”
紀時予瞥了一眼,沒有要接過的打算。
他下意識詢問:“水裡加了什麼?”
穆清:“……?”
春藥,怎麼樣。
他防範心已經重到這樣了嗎,看來之前男生送水的事給他帶來不小的影響,穆清平靜地想。
他沒注意到,剛剛紀時予看着他那副古怪的神情。
穆清已經決定了,根據他對紀時予的觀察以及上網做的攻略,追這種高冷類型的男生,他打算采用最死纏爛打的一種方式。
無時無刻出現在對方面前,時不時掉落兩句驚為天人的話,這一招屢試不爽。
“無毒無害礦泉水,要我先喝一口嗎?”穆清晃晃手裡的瓶子,“不過我喝完了再給你喝,算不算間接接吻?”
諒你也不敢讓我喝。
紀時予表情恢複正常,面無表情地接過了自己剛剛還在懷疑有沒有下毒的水。
上鈎了。
穆清不動聲色地收回懸在空中的手。
坐在同一張椅子上,穆清隻能看見紀時予流暢的下颌線,以及随着吞咽動作輕輕滾動的喉結。
穆清緩慢地眨了一下眼,蹦出一句:“喝了我的水就是我的人了,紀學長。”
這句話剛說完,耳朵根已經紅了個徹底。
不是他想紅,是何則這副身體太容易害羞了,他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紀時予喝水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一下,毫無情緒波動地要打開手機。
“微信還是支付寶?”
“?”
穆清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他這是要把水錢轉給他。
難怪身邊沒有任何一段多餘的關系。
“微信。”
支付寶有什麼用,加聯系方式才是最主要的。
穆清:“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紀時予:“我掃你收款碼。”
穆清:“……”
早該想到的,這種人怎麼會這麼輕易加好友。
轉完賬。接下來,就是送這個人去醫院了。
“你還能走嗎,我背你?”穆清試探着一問。
紀時予還不想麻煩别人麻煩到這個程度,他撐着椅背剛站起來,雙腿發軟,眼前一片虛無缥缈。
在他要跪在地上前,穆清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他,“你這樣怎麼走,還是我背你吧。”
紀時予想拒絕,不知道是曬的還是燒的,他感覺意識都有些模糊,腦袋昏昏沉沉的,四肢不聽使喚,隻能任由穆清把他背了起來。
何則的身高隻有一米七五,紀時予一米八六,背起來看上去有些不太和諧。
要是他現在是自己原本的身體就好了,他起碼還有一米八二,穆清想。
穆清背着紀時予,盡量避開了太陽照到的區域,一直在陰涼處走。
“你叫什麼名字?”背上許久沒說話的人忽然開口,呼出的熱氣灑在穆清脖頸處,有點癢。
他縮了一下脖子:“我叫……何則。”
“嗯。”紀時予應了一聲,腦袋又靠了回去。穆清以為金口玉言問這一個問題就頂到天了,沒想到幾秒後還接了一個。
“你……怎麼來的?”估計是被燒糊塗了,沒等穆清回答,紀時予自圓其說了,“打車?花了很多錢?”
打什麼車,我飛過來的,不但免費還快。
“嗯,還好,不貴。”
“怎麼找到我的?”
穆清面不改色地撒謊:“咱兩心有靈犀。”
背上的腦袋擡起來,紀時予歪着頭湊到穆清耳朵邊,低低地說了一句。
“……你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