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頓了一下：“這兩個，是一個人。”

老頭：“？”

“他腦子有病？走路又撞人又潑水的，醫院難道沒給他開什麼腦部有疾病的證明？”

穆清用舌尖抵着腮幫，努力讓自己不笑出來。

可憐的尹至樂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樣了，不但随時有被認出來的風險，還要接受老頭尖銳的語言嘲諷。

雖然讓他變的那麼慘的人是他們……

那咋了，他先挑釁異能者聯盟的。

所有人都會是一個下場。

“估計是吧，也不用他道歉了。”

老頭沉默了一會兒。

穆清以為他是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見識到這麼蠢的人而震驚，也沒當回事，轉身進廚房開始準備洗菜切菜了。

他洗完了青椒，拿起刀開始切片。

“被熱水潑，你當時很疼嗎？”

穆清回頭，老頭站在門口望着他，渾濁的眼珠看不清情緒。

他張了張嘴，剛想下意識地說被熱水燙哪有不疼的，沒出口又咽下去了。

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他好像隻顧着和尹至樂對峙，注意力完全沒放在那塊皮膚上。

好像，确實也沒有很疼。

穆清臉上的表情由茫然逐漸轉變為呆滞，老頭看在眼裡，心中已然已經有了定數。

“知道了，死豬不怕開水燙，你皮厚。”

他沒進廚房，這句話邊走邊說，穆清看到他似乎松了一口氣。

穆清心裡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很悶，有一瞬間呼吸不上來。

他不明白這股莫名的情緒是哪裡來的，用手感受了一會兒心跳，逐漸恢複平穩。

切完所有菜，老頭進廚房，把他以“礙手礙腳”之名轟了出去。

飯團已經從貓包裡放出來了，很久沒帶它回來，正在屋子裡瞧着蓬松的大尾巴巡視領土。

估計等到臨走時，地闆各處都會散落着貓毛。

房子不大，兩室一廳，一間老頭自己住，一間是書房，還放着各種以前的照片，都被老頭裝進相框裡好好地擺着，看着相當有年代感。

穆清有一陣子沒回來了，進書房乍一看到，還感到有些陌生。

書櫃是紅實木的，很有質感，中間那層用來放照片。

穆清随手拿起一個，裡面是一個小孩蹲在一條街角的照片。

他認出來是他自己。

這張照片……好像是出去玩的時候和老頭走丢了，一個人害怕地縮在角落裡以為以後自己就沒有家了，被鄰居好心拍了照發給老頭，讓他來接自己孩子。

他現在還記得當時看到老頭來接他的時候的心情。

失而複得。

老頭選的相框顔色還是那種青灰色，跟他蹲的那片牆顔色很像。

一定是故意的。

小時候穆清不理解為什麼現在通訊設備這麼發達，手機相冊隻要不删可以保存很久的情況下，還要專門打印出照片裝進相框裡，而且選的照片還都是他醜照。

走丢蹲在路邊的，吃冰激淩吃的滿臉的，一臉不高興嘴角往下耷拉的……總之要多醜有多醜，應有盡有。

這玩意絕對不能讓聯盟那群人看見。

穆清詭異地冒出一個想法來。

他把手上那張照片放回去時，轉頭看到書櫃最上面露出一個尖角。

“什麼東西放那麼高。”他踮着腳去夠。

書櫃不算矮，每一層都有一定高度，做了五層，就快要碰到天花闆了。

穆清以為是老頭記憶力不好，可能把什麼重要的文件或者是信放在上面忘記拿下來了，沒想到被老頭一把按住手。

“一來就翻箱倒櫃的，你要掀天花闆還是怎的？”

“那有個東西。”穆清解釋。

“不關你事，飯做好了，趕緊吃飯去。”老頭手上還拿着飯鏟，“我什麼東西放在哪我都知道，有我自己的用處。”

上了年紀的人多少都犟，說什麼都不聽，穆清悻悻地收回了手，“行，我不碰你那些寶貝。”

老頭的手藝依然很好，和小時候一個味道，做的所有菜都很下飯，穆清最喜歡各種菜和醬汁拌在一起做拌飯，特别香。

“你給大米粒子喂飯了沒？”老頭用筷子指了指沙發上舔毛的飯團，“人是鐵飯是鋼，貓也要吃飯啊。”

“它？軍訓七天在寵物店天天蹭罐頭蹭貓條，都胖了。”穆清含糊不清地說，“少吃點，讓它多運動運動。”

好像知道兩人在讨論它一般，飯團跳下沙發，走到穆清身邊，爪子放上他的腳背，不滿地喵了一聲。

“這什麼意思？”

“沒事。”穆清給他挖了一勺肉絲，“罵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