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風暴中倒下，有兩個包裹嚴實的人穿過那層屏障，來到他身前。

摘去僞裝前，穆清看到其中一人的右手手背上有一大片紅色胎記，最後聽到的一句話是：

“對不起。”

印證想法似的，穆黍?接着說：“你母親手上有片紅色胎記。”

原來是你。

原來如此。

所有他做過的奇怪的夢都能被解釋的通了。

那兩個人是他的父母，看到了六月菊是因為他從那裡出生，而那條滿是發光的人的路，終點是他的結局。

為什麼他一開始去見原木良的時候就想着用自己的命換所有人。原來這種結局早就藏在了他的血管裡，潛意識裡等着結束的那一天。

穆清釋懷地笑了。

在一切結束之前，能解開所有的謎團，對他來說也已經是一種解脫了。

至少沒有死的不明不白的。他難得樂觀地想。

離開之前，他很珍惜地環繞一周，開玩笑道：“一生隻能開啟一次的時空隧道，還不得好好看看？”

穆黍?作勢要對着他的額頭來一下，要碰到時又心軟了，隻是很輕地給了他一個腦瓜崩。

都這時候了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穆清自然知道穆黍?現在的心情不好受，他要做的就是讓他轉移注意力，不去想那些東西。

“老頭，”他叫他，“我那什麼了之後，可要好好養大米粒子啊。”

還惦記那隻貓，自身都難保了。

“行，給你養，給你供起來養。”

得到承諾，穆清咧開嘴角笑了，“那我們回去吧。”

“等等。”穆黍?從口袋裡拿出一粒被塑料袋包着的藥，“吃了這個，所有人的異能，比如……讀心術什麼的，都對你無效了。”

穆清愣了一下。

他想問，預知是不是所有東西都能被預知到，就像他現在喜歡的是男生。

穆黍?大概猜到他想問什麼了，抹了抹鼻子，不自然地撇過頭：“你愛喜歡女生喜歡女生，喜歡男生喜歡男生，反正都是最後一代了。”

穆清被他逗笑了：“你這意思就是反正都絕後了，無所謂了呗。”

“不絕後我管不了你。”穆黍?說，“你自己的人生，自己過。”

……

該說幸運還是不幸呢。穆清低下頭。

被人告知明天就要告别這個世界，說一點都不在乎是假的。

和那些人一樣，他也想看看捱過去的那盛世。

和那些人一樣，他也看不到了。

不過，穆清知足了。

如果這是他的任務，是他命中注定的命數，那麼他在所不惜。

保護世界這麼光榮的事，總要有人犧牲的。

隻不過那個人選早就定好了。

穆清仰頭，将藥一口吞下。

“天快亮了。”即将離開時空隧道前，穆黍?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嗯。”

長夜已經過去，大地即将迎來新的曙光。

“老頭，最後抱一個吧？”穆清笑着對穆黍?張開雙臂，不等他回複，結結實實地抱了上去。

“臭小子，手勁真大。”穆黍?有點吃不消，“行了，在這煽情煽的還不夠嗎。”

也是。

穆清拍了下他的背，松手朝他笑，“那回去吧。”

隻一秒，眼前的白全部褪去。穆清回到了房間裡。

穆黍?的聲音隔了一會兒才傳過來。

“要加油啊。”

“别怕。”

一滴溫熱的眼淚，後知後覺地砸在手背上。

穆清苦笑着吸了吸鼻子，把腦袋埋在被子裡痛哭。

不知道為什麼哭，但就是想哭。就當是看到了即将完成使命的喜悅吧。

從出生到現在，等待的這一刻終于要實現了。

原來他的命運早就被書寫好，成了不可改變的曆史。

如果是這樣，那從現在，從這一秒就開始好好地再看一眼這個世界吧。

去看那些陪着自己的人，陪了自己很久的東西。他貪婪的實現掃過房間裡的陳設，唯一感到遺憾的是不能現在去把飯團接過來。

不知道在被誰控制着。

沒事的。

他現在所擔心的一切，在今天之後一切都将恢複原先美好的樣子。

再也不會有任何人的犧牲。不會有“血日”，回來的隻會是郭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