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彤指尖一縮,喉結上下滾動,心中湧起種難以捉摸的慌亂,他張了張嘴,試圖解釋什麼,最後還是無言相對。
有什麼好解釋的,難道要和他說我就是故意的,因為我就是個騙子。
步彤說不出話,想要擺開腕間的手,他甩了兩下,沒甩掉,段禦清還是牢牢攥緊他。
他伸手去推,手剛探到半空,就被段禦清捉住。
系統一直都很安靜,直到看見兩人手拉手站在路邊僵持,跟小學生一樣,終于憋不住了:“你兩能不能别兩隻手都拉着?”
步彤被吓了一跳:死系統,他好不容易醞釀的情緒。
他低頭看了看,也覺得這樣怪尴尬的,于是抽回一隻手,手腕還被握着。
段禦清深深看了他一眼,不明白步彤要幹什麼,沉默片刻,然後道:“不論你之前和他發生過什麼,我都希望你别在用自己的身體當作要挾。”
也别揭開傷疤當作憑借。
步彤一次次将傷口剖開,堆積的痛意最終反饋到他的心頭。
步彤不想說,他就不問,段禦清隻想要養好一朵孱弱又不合時宜的花。
段禦清攏住青年,稍稍用力将步彤扣在懷中,貼近的軀體讓他稍顯安心,他将下巴搭在步彤肩頭,氣息噴灑在頸間:“别騙我。”
不要騙我,繼續騙我。
隔了兩日,段禦清不得不動身去替步彤搜尋治病的靈草,他還急着青年的話,臨走前,特地領來個少年。
步彤從床上爬起,披上衣服就見那少年垂頭跟在段禦清身後,男人端着茶盞走到他身邊。
步彤接過杯子,仰頭将水喝了:“這是?”
杯子被随手扔來,段禦清穩穩接住收進儲物袋,拉過步彤來到石桌前,桌面上擺着幾道吃食:“記得吃飯。”
步彤拗不過他,隻好坐在凳子上捏了塊不知名的糕點,偏頭打量在一旁的少年。
少年莫約十七八歲的模樣,站在院中,身上隻穿着身粗布短衫,不像門中弟子,見步彤看來也不說話,隻是緊繃着臉,表情幹巴巴的。
段禦清解釋道:“你之前不是說過無聊?這孩子是我早些年救下的,門派被滅,又不願改入歸靈宗,他說無處可去,就留下做些灑掃任務。”
步彤點點頭,他的機會終于來了。
段禦清等他吃了兩塊,知曉步彤不願再動之後,就把剩下的點心收回餐盒:“我這些日子需要下山尋藥,你若是想就讓這孩子帶你在山中轉轉,累了就好好休息。”
步彤聞言拉住他的袖子:“什麼時候回來?”
段禦清笑了下,擡手撫上他的頭頂,指尖順着發絲滑動,湊到青年的耳邊:“我晚上若是能趕回來,那就在家中過夜。”
步彤頓住,明白他話中的意思,段禦清需要他的血液,他需要男人的靈氣,這樣做也無可厚非。
怎麼聽上去就有些不爽呢。
段禦清又囑咐了幾句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剩下步彤坐在桌邊和那名少年大眼瞪小眼。
院中無人說話,被甯靜包圍,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住。
步彤坐在桌邊,陽光透過密集的枝葉縫隙在他衣袍上灑下斑駁光影,恍若出塵仙人,讓原一有些愣神。
院中突兀響起到清涼平靜的聲音,原一目光觸及到青年皺起的眉頭,才意識對方在和他說話。
不像之前對長公子那般柔和的态度,對他隻有淡漠和生硬。
雖然青年掩飾得很好,但原一還是能一眼看穿虛假僞面下的生冷。
步彤還在等少年的回答,看他半天沒反應,還以為他不會說話,生出幾分慶幸,然後就聽見對方沙啞的聲音——
“原一,我叫原一。”
原一站在原地,像根木頭,他看清步彤眼底劃過的情緒,默默垂眸:段衡師兄說得沒錯。
他腦中浮現段衡當時和他吐苦水的模樣,對方口中虛僞狡詐的人和面前的青年重疊。
原一猛然生出種念頭:長得好看的人是騙子嗎?
若是段衡在,知道他的想法,定會将他好好教育毒打一番,讓他明白什麼叫越好看的人越會騙人。
這種人擅長利用自己的相貌,将謊言運用得遊刃有餘。
步彤就是其中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