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二胡被他狠狠砸向石塊,攔腰碎成兩截,隻剩琴弦松松散散地連接着上下兩根斷軀。
林參看了眼被摔壞的二胡,擡首間眸子裡洩出一道微不可察的殺機,“那您想怎麼樣?”
恰時林子裡的杜鵑長鳴随風飄至衆人耳邊,風吹草動之間,空氣驟然冷了一度。
白明朝義正言辭道:“你會如此妖邪之法,定然不能繼續留在平安派!林拾羨酗酒成瘾,懈于管教弟子,沒資格繼續擔任宗師!你們應該一起被驅逐出平安派!”
林參雙手背後,朝他走近一步,眼眸陰冷不善。
白明朝皺了皺眉,下意識碎步退後幾寸,繼而轉身面朝白武潇催促說:“還不快下令!”
白武潇原是想站在林參這邊簡單處罰一下算了,本就不願針對可憐的小七宗。
可他忽然察覺林參周圍藏着瘆人的寒意,莫名覺得這個年輕人身上帶有危險,不可多留。
“這……”
他猶豫了,目光審視着林參,在想如何讓他順理成章地離開平安派。
“掌門在這裡!!!”
氣氛膠着之際,一道明朗的清脆嗓音在衆人身後響起。
弟子們和三位宗師紛紛回頭,林參也歪了歪腦袋,視線繞過人群朝林子方向看。
隻見身着綠裙的周禧順着田埂往這邊跑,時不時回頭等一等氣喘籲籲的白蟬。
衆人讓出路,遠遠朝白蟬颔首問禮。
周禧從人群中穿過,一直跑到林參面前才停下。
“大師兄,三師姐,他們有沒有為難你們?”
林參輕輕搖頭,花卷重重點頭!
周禧:“我知道了。”
說罷,兇巴巴瞪向白明朝,偷偷罵道:“專橫的壞老頭子!”
白明朝等人這會兒沒空注意他的态度,都在忙着給白蟬行禮。
白蟬喘着老氣一路蹒跚而來,先是嫌棄地瞥了眼白明朝,後又無奈地偷偷瞅了眼林參,嘴裡小聲碎念:惹誰不好非要惹這個瘟神……我這一把老骨頭早晚被你們氣死……
白明朝、白蘊藉:“拜見掌門。”
白武潇:“師父,您怎麼來了?這點小事……”
話音未落,白蟬一個冷眼朝白武潇瞪了過去,“知道就這麼點小事你還搞這麼大動靜!!”
白武潇也是冤得不行,他是想随便罰一下,可白明朝死咬不放他也不好敷衍。
“是……弟子糊塗……”
白明朝見白蟬是林拾希帶來的,便猜林拾希在他老人家耳邊吹了風,大抵是特意包庇小七宗來了。
可他不死心,小心試探一句,“掌門,小七宗林拾鯉在後山養毒蜂,這可不是小事。”
白蟬張牙舞爪地怼着他的臉咆哮:“他養了這麼多年!我還喝過他的蜂蜜水!你非要找茬是嗎!!!”
心裡還有另一個聲音沒喊出來:我都不敢得罪撈月谷的瘟神,你是想要平安派的命啊!!
他咬牙切齒,松弛眼皮瞪到最圓,貼在白明朝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沖他發洩怨氣。
三個白姓宗師面面相觑,不明白老頭兒為何如此激動。
白明朝:“掌門,不至于,您别氣着。”
白蟬胡鬧般咬牙道:“我已經快被你氣死了!”
說着喉嚨裡還發出了嗚咽,像隻生氣炸毛的老貓。
待白蟬把白明朝訓夠了,林參才幽幽開口說:“我們賠錢。”
白蟬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猛一回頭,咬牙切齒地盯住林參。
花卷弱弱地拽了拽林參衣角,“大師兄,我們可賠不起。”
林參看向周禧,神秘兮兮地微微挑眉,“讓希妹通過月末會武掙。”
周禧:“啊?!!”
白蟬内心狂嘯:雲通镖局的壽宴你非去不可是吧!!!!
林參無視所有人的情緒,自顧自看了眼遠方,忽然嚴肅地問白蟬:“賀大夫呢?!”
白蟬看到了林參必要代表平安派去參加雲通镖局壽宴的決心,因而識趣地不再阻撓,隻能祈禱這個瘟神不要在壽宴上暴露身世。
他稍稍冷靜下來,但情緒還是怏怏不樂,語氣透着不耐煩,“在小七宗。”
林參眉頭一皺,湊近他耳邊小聲警告,“不是說了别讓他離開你的視線半步。”
說罷匆匆推開看熱鬧的弟子們朝小七宗跑。
白蟬在他身後努嘴翻白眼道:“切,還能有人大白天從老朽的平安派把人劫走不成。”
林參急忙回到小七宗,萬幸,賀英還在。
他正在院子裡給林甘做推拿,何竹就站在一旁給他打下手。
林甘看見大部隊緊随林參其後而來,慌忙從藤席上爬下來,一瘸一拐地躲進屋子裡裝死。
白明朝的眼睛把他抓了個正着,可因為白蟬在這裡,隻能把火氣忍下去。
“那就賠錢吧,萱兒,我們回去。”
他丢下這麼一句,帶小六宗衆弟子讪讪而歸。
白蟬離開前被林參叫住。
為了讓何竹能多陪陪賀英,林參讓他服務完林甘再服務白蟬。
賀英高興,林甘高興,就白蟬不高興。
整個平安派都回蕩着白蟬無聲的咆哮:瘟神!!瘟神!!!這平安派的掌門你來當算了!!!
三日後,太光十八年冬月份的月末會武,在一場冬雨中拉開帷幕。
但在此之前,林參偷偷與大一宗宗師白如晏見了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