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得簡介,許千然沒有再問旁的,“看來我的當務之急,應該是聽故事。”
“許警官明白人。”她漫不經心一誇。
“他掙紮過後再一次昏了過去,但我不想他就這麼随随便便地淹死,那樣可太便宜他了。我拿着榔頭在魚缸的中間砸了一個洞,裡面的水瞬間就噴了出來,像割破的動脈一樣,很快整個車庫的地上都是水。”
她說着,低下頭,雙腳來回踩了踩,像是在玩着她口中的水窪。
“那天的水真的很多,我頭一次見到那麼多的水。”
“以前我總是渴望能和其他的小孩一樣,去遊樂園、海洋館或者是遊泳池,哪怕是附近的河灘也好。可他一次都沒有帶我去過,他說那不是我該做的,我該做的就是永遠呆在那個車庫裡、那個房間裡。隻要我說我想要出去,就會遭到一頓毒打。”
她擡起頭,眼眸中滿是不知是難過,還是可憐的意味。
“除了玫瑰花之外,我什麼都沒有。隻有在給玫瑰澆水的時候,才能偷偷倒一點在地上,然後踩一踩水花。”
許千然安靜地聽着,腦海中不由出現了一個小女孩,她站在玫瑰花牆面前,小心翼翼地将澆灌給玫瑰的水灑出一點點,然後伸出腳輕輕地踩着。
她不敢用力,腳下的力道剛好能濺起微弱的水花,然而那些水花卻都在肉眼可捕捉之前消失。
突然有一天,小女孩擁有了一地的水。
“水放完了,地上的水有我腳背那麼高,像是一個小泳池那樣。我找來一根粗鐵棍,對着他的肚子捅,我也不知道捅哪裡比較好,反正肚子那一塊基本都捅了一遍,沒一會兒,他就把喝下去的水吐出來了,還有豐盛的晚飯。”
“等一下,魚缸裡的水有沒有漫出車庫?”許千然打斷。
“漫出?”她面無表情地歪過頭,“我不知道啊,我沒有離開過那個車庫。”
許千然打量着她的神情,好像她真的不清楚。
剛才他聽到水位高度時就産生了疑問:
一般的車庫,就算關緊了門,最下方還是會有漏縫,即使是特别大的觀賞魚缸,裡面的水要淹沒車庫地面同時到達腳背的高度也不現實。
除非車庫面積很小,或者是某種特殊定制的超大型魚缸。
他翻開手邊劉書晴給的資料,找到車庫案發現場那份,誰知竟隻有薄薄的一面。
他腹诽着玫瑰市的警察局夠行的,案發地點她都直接告訴他們了,還能敷衍成這樣。
他仔細查閱一遍,除了先前他就看過的捆綁繩外,其餘都是些鍋碗瓢盆和衣服被褥,全然沒有魚缸的痕迹,倒是再細小的生活物品都詳細記錄下了大小和材質,甚至上面殘留了什麼也都備注了。
他直接看到簽名那——陳清閑,一眼記住了這個名字。
“車庫大嗎?”
“很小。”
“具體是多小?”
“隻放得了一個他撿來的衣櫃和發臭的床墊。”
許千然詫異,但緊接着他想,如果是這樣的車庫大小,水位倒是略有點說得過去了。
不過,當真是這樣嗎?
那份資料精細入微,卻唯獨沒有提及床墊和衣櫃,魚缸缺失還有後期銷毀這一種可能性,衣櫃和床墊總不能說也一塊扔了吧?
他總覺得她口中的車庫似乎和資料上的不太一樣,看來他必須找個時間去現場看看。
“今天就到這吧。”
沒等她的回答,許千然就收起東西,離開了座椅。
“好啊。”她格外精神“許警官,明天帶一隻玫瑰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