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新世是何歡和許千然的大學舍友之一,素來有“苦口婆心”的“美名”,目前負責照顧何歡的生活起居,同時處理一部分後勤工作。
“來裝個頂燈。昨晚上裡面那個不靈光的台燈爆了,我和這邊也沒什麼認識的人,幹脆就和上面申請安裝個新的,誰知道上面會把顧老媽子派來啊。”何歡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這間審訊室是玫瑰市局另開來關押她的,本來是個廢棄間,什麼都沒有安裝,收到許千然要來接管的消息,才草草布置了一番,應付許千然。
“曲天枝想要聚一聚的願望馬上就能實現了呢。”許千然半開着玩笑,憐憫地拍了拍何歡的肩膀,“燈爆了?”
“嗯。”何歡把昨晚上的文字記錄給許千然,“你自己看吧,最後一句的時候燈爆的,連帶着市局也跳閘了。”
一絲波瀾從許千然眼底閃過,他快速看完了記錄,把晚上的經曆和何歡說了說。
卻,沒有提及“玫瑰街”。
“感謝上蒼,讓我作了個好死,困在這椅子上,再也不用接觸惡心的東西。”
“想挨打是吧?”許千然不輕不重地打了下何歡的肩頭,然後從行李箱外層的小格内取出一個袋子,放在桌子上,“看看這個。”
何歡好奇地打量着證物袋中的紅色繩子,“她的?”
“剛發現的時候,覺得大概率是她的東西,不過看完昨晚的記錄,有點懷疑了。趙多全那麼愛财,不像是會給她貴重物品的人,也不像是能留下貴重物品的人。”
何歡沉思了片刻,“不排除是趙多全喝多了,把這個随手一丢丢到了縫裡,然後就忘記了。你晚上問問她?”
“嗯。”許千然把證物袋靠在養着玫瑰的杯子旁,“今晚我再去看看,有沒有遺漏的線索。”
何歡瞅了眼電腦顯示的時間,熟練地從許千然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開外賣軟件,“還去?”
“廢話,”許千然起身去倒杯熱可可,眸光深了深,“船泊巷的船還沒坐過,今天去試試那聞名遠揚的懷舊景色。”
“可别又翻河裡了,”何歡往許千然昨晚的狼狽上灑了把鹽,“對了,監控我搞到了,你想個辦法讓顧老媽子回去,不然他看見了又得一頓念叨。”
“不用你說也必須讓他回去,”許千然倚着桌子,優雅地喝着可可,“曲天枝說過,顧老媽子給你制定了嚴格的生活作息表和飲食營養搭配表,我可不想在車庫裡被他一個電話叫回來吃飯或者睡覺。”
“啧啧啧,還有你怕的時候啊。”何歡手中的手機一陣震動,他自然而然滑開看了眼,“陳清閑給你發消息。”
“你幫我看看。”
“他說巷子裡的血迹他處理了一下,延遲屍體被發現的時間。還有張圖……”
何歡剛要點開大圖,一隻手突然從上方伸來拿走手機。
何歡看到黑框眼鏡,立馬脖子一縮,但好在顧新世沒有和他計較。
顧新世抓着許千然的手機,一臉嚴肅打開了門,“許千然,我們出去聊聊。”
河岸邊,春風徐徐,陽光明朗。
顧新世把手機還給許千然,“許千然,上面要何歡來的時候,我堅決持反對意見,他不缺這一口飯,也不需要‘預言家’的稱号。離開官卡對他來說就是危險,危險就是在要他的命。”
許千然點開圖片,發現陳清閑發來的是一張老城區的地圖,地圖上離船泊巷不遠處畫了個圈,旁邊歪歪扭扭地寫着“上船點”三個字。
他收起手機,雙臂環抱,直視着黑框眼鏡後那對澄澈的眼睛,“你就這麼不信任他嗎?”
“我很相信他,但是同樣的,我害怕失去他這個朋友。”顧新世的目光坦蕩磊落。
“他是個人,有自己的判斷,不會這麼輕易就失去。”許千然上前一步,靠近顧新世,“其實我挺好奇的,曲天枝說,三年前你自願放棄那麼好的前程去當一個後勤,是因為上學的時候沒怎麼幫到他,心裡愧疚。但是這麼久了,顧新世,為什麼還這麼執着地跟着他?告訴我理由。”
顧新世的能力和許千然不相上下,但卻在三年前,在何歡被打上高危标簽後,他出乎所有人意料,放棄了當時美好璀璨的一切,主動申請調職,去負責何歡的生活,成了後勤人員。
顧新世沉默了片刻,視線落在就在手邊的護城河分支。
“三年前,那個入室搶劫的殺人犯是我抓的。”他喉結微動,“我和你一樣,許千然,我和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