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千然床邊坐了一個小時後,見許千然的情況暫時穩定,陳清閑走出病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重新撥通電話。
他先向顧新世說明了許千然的身體狀況後,将今晚在船泊巷經曆的一切也悉數告知了顧新世。
聽後,顧新世低下頭準備翻筆記,不想何歡已經替他翻到了關鍵的地方,指尖就停駐在“聽話的人當然應該有獎賞,但不聽話的人,當然就得吃一些教訓了。”一句下面。
“好,非常感謝。”顧新世報了串号碼,“這是我的電話,稍有有任何情況你都可以直接聯系我。晚點我會過去,這段時間辛苦你照顧許千然了。”
陳清閑用自己的手機加了顧新世好友,餘光不經意瞥到醫院大廳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飛快閃入其他拐角。
“不辛苦,我應該做的。”
通話完畢,他收好許千然的手機,背貼着牆面,探出一雙眼睛:隻見女人燙着大波浪,腳踩細高跟,左手捂着右手大臂,身後跟着兩個市局裡今晚值班的警員。
劉書晴?
陳清閑奇怪了一瞬,轉身回到許千然所在的病房。
他測了測許千然的體溫,看一切正常,給顧新世發了條消息,提醒對方來時注意避開市局的人。
何歡見顧新世留給他的手機屏幕亮起,想也不想直接劃開來閱覽。
[劉書晴回來了?!她不是在參加什麼聚會嗎?]
[我是何歡。]
審訊室中的燈光依舊明亮,甚至在這漆黑安靜的夜晚,亮得叫人煩躁。
她目視着顧新世從門口一路走到她對面,看着那張淡漠的臉上表情冷峻,忍不住咧開了嘴。
“哈哈哈哈哈哈……”她遽然大笑起來,張狂的笑聲一刹傳遍了整個審訊室。
顧新世面無表情地等她笑完,然後緩緩開口:“我不想這麼說,但是現在,在我眼裡,把許千然、陳清閑和老人當成玩物的你,和把你當做玩物的趙多全,沒有區别。你和你的父親,沒有區别。”
“顧警官,我建議你不要亂說話。”她瞬間壓低了聲音,眸光陰翳。
但顧新世毫不在意她眼中的威脅之意,“你的行徑和趙多全的行徑完全相同。”
“完全相同?”她的嗓門陡一下拔高,“你知道你在說什麼蠢話嗎?顧警官!”
“我在陳述事實。”
“事實?呵……”她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嘴角揚了又揚,“那麼,憑什麼趙多全能做的,我就不能做了?”
“憑什麼那些人想方設法地玩弄我!我就不能反過來用他們的方式玩弄他們!”
她怒氣沖沖起身,但她的腰間和大腿上綁着鐵铐,她隻能帶着座椅一齊飛速起了下,又狠狠地砸回去。
座椅左前側的椅子腳落地時,從她的左腳後腳跟猛地刮了下去,她被蹭掉了好大一塊皮,汩汩的血珠随即從破口内溢出來,順着腳跟融進棉布鞋底。
可她眼都不眨一下,若無其事地側目掃了下傷勢,動了動左腳,繼而拿起玫瑰花枝,将花骨朵湊近傷口邊緣。
那豔麗豐滿的花骨朵竟恍若是有生命的,将她腳踝上的血液吸食了個幹淨。
顧新世不為所動,“這些,和許千然有什麼關系?維護自己權益的合法途徑有那麼多種,可你卻選擇以牙還牙,并對無辜的人下手。”
“你在質疑我?”
“是。”
她用力抿着唇,斜眼看着顧新世,對着顧新世大吼:“你憑什麼質疑我?你不去質疑他們,你來質疑我?多天真的人呐!”
“他們做過那樣的事情你都不去指責,他們犯下惡行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去阻止,卻先來怪罪我這個受害者,身為人民警察的顧新世警官,你覺得合适嗎?”
“和合适沒有任何關系,請你理解清楚,我在和你就事論事。我現在和你進行的,是有關你殺害了十九人,并仍在用奇異手段繼續危害人民安全的審訊,不是了解你過往的閑聊。”
平和的嗓音擲地有聲,她聽後呆愣地眨了幾下眼睫,爾後,她蓦地連連噴笑。
“我以為你們都是聰明的,沒想到全是一幫蠢貨啊,哈哈……最後也就何警官還算個明白人。”
顧新世看了她一眼,回到位置上開始記錄。
“這麼愚蠢,連我的玩物都有點不配當了。”她擡起手,優雅地整理飄到面前的绺绺碎發,“既然你們偏要認為是兩種性質的案件,那就随便吧,反正之後是瘋了,還是死了,我可就不管了哦。”